一九四九年五月十五日上午十时整，解放军第四十军一五三师在团风至武穴一线准备强渡长江，包抄武昌。鲁道远在长江设防，安插国民军对长江沿线码头及渡轮、自来水厂、电信局和电厂实施炸毁。同时，鲁道远下令，国民军向共军布防在红薯岭的阵地开炮。长江两岸炮火齐鸣，整个城市上空都被浓浓的硝烟笼罩着。
在弥漫的硝烟中，三架印有青天白日徽章的dc－3型运输机徐徐降落在汉口市区的王家墩机场。紧接着，一队国民军士兵跑过来，分开，沿着三架飞机放下的梯步排成两列。数百名表情凝重的妇孺、军官开始沿着士兵组成的通道慢慢登机。整个登机的过程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盯着手中的行李或身旁的亲人，因此没人注意到乔装打扮的秦兴良也混入了登机的队列。22ff
秦兴良在人群中慢慢挪动着步子，火红的太阳照着他，穿在身上那件宴勋甫赠予的白色小马褂上留下了斑驳的汗渍。隆隆炮声从远处传来，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纷纷念叨着土匪进城之类的话。
他不知道这趟飞机会将他带往台湾的哪座城市，更不知道未来的生活将会怎样。身上仅有的盘缠，也只是宴勋甫托人带给他的几张金元券。
他不禁回想起头天夜里，汉口政府的秘书将他带出来后，这位投共的汉口市长对他说的最后那番话：“每一个逃亡台湾的国民党人都会幻想有一天反攻大陆，且不说几十万国民军的残兵败将如何对抗成百上千万的解放军，只用想想大清王朝的台湾郑氏，便可预估历史发展的方向。”
败了就是败了，谈什么决战，想什么反攻。也许以后的生活，是长达几十年的两岸隔阂。也许有一天，等到已经攻占半壁江山的共军势如破竹占领台湾时，他会跟其他战犯一样面临被缚刑场的结局。他此生注定无法再见到未足月的儿子，甚至听不见他唤自己一声爸爸。想到这里，秦兴良忽然发疯似的朝机场入口处跑去。跑到半路，被几个冲上来的卫兵抓住了。
他急忙扯下戴在头顶的帽子，大声嚷嚷着：“我是秦兴良，我是伪装成宴勋甫的人！你们去告诉鲁道远，宴勋甫叛变了！”
卫兵紧紧扣住秦兴良，秦兴良无心挣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只是奋力地嚷嚷着：“我要见我儿子，我是秦兴良！”
秦兴良在机场的行踪很快传到了正在长江边部署军事计划的鲁道远耳中。他吩咐了一下，立即带着几个随从奔赴机场。
机场警卫室已经被几个卫兵牢牢看守着。鲁道远快步走进去，只见秦兴良已经靠在椅背上，鼾声阵阵。他一个大步向前，一把揪住了秦兴良的衣领，呲着雪白的牙地对他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
秦兴良从睡梦中惊醒，一脸愁苦地紧紧盯着鲁道远说：“放开我！”
鲁道远瞪着他，脸色异常难看。他提高了嗓门儿对秦兴良嚷道：“差点儿就让你偷梁换柱跑到台湾去了！”
“走到半路想我儿子，所以就回来了。”秦兴良用力将自己的衣领从鲁道远的手中抽了出来。
鲁道远冷笑了几声，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然后放到嘴边。他划动火柴点燃烟，深吸一口，徐徐吐出：“说说看，你接下来是愿意受死还是受刑？”
“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么？”秦兴良苦笑着望着他。
“秦兴良，你两万多人的兵团，一夜之间就升起了共军的旗帜，这是我一张嘴就能替你忽悠过去的？”鲁道远此刻恨不得抽秦兴良几个大嘴巴。
“鲁司令，我也想知道。”秦兴
第十六章 欲走还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