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长安淡淡的听着,不置一词,就如同很多次一样置身事外,如同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之间君上方才一脚踏入便瞧见大皇子从树下缓缓的站起来,腿上盖着的毛毯缓缓的落到了地上。
“儿臣参见父君。”大皇子朗声道,便要屈膝行礼,君上一把扶住他道:“你身子不好这样的礼节便不必了。”
大皇子轻轻的放下手,站在那树下低着头,默默的看着地上的影子,不发一语,君上瞧着他清减了许多,眉眼之间也在不是当初那样的珠圆玉润,有些担忧道:“你也不要太忧心了,有父君在,定能为阿兆讨回公道的。”
大皇子心底轻微一抽,瞧着君上一脸的自信,可是他并不觉得高兴,或许在许多年前,能听见父君这样为自己着想会雀跃,会欢喜,可是如今不会,如今的心境听到这样的话,平静得像一滩水一样。
“父君,”大皇子轻轻的开口,日光一下子落在他白净的面上,带着微微的忧郁,似乎连瞳孔都变得有些透明了,“儿臣什么都不需要了,唯独只有一个请求,请父君让阿兆入土为安。”
“凶手还没抓到,”君上面色一沉,丝毫不肯让步,如今的十皇子尸体依旧停靠在宫内,迟迟未处理身后事不过都是在等着东宫那边,“这是为了他好。”
大皇子突然抬起头看着君上,缓缓道:“君上到底是为了阿兆,还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还是为了巩固同着林家的关系,明明太子就是……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太子,他是父君的嫡子,而儿臣同着阿兆不过是一个庶子,所以父君便要包庇太子?”
飞云顿时吓白了脸色,眼神惊恐的看了一眼面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的君上,大气都不敢出,却见大皇子轻轻伸手扶住底下石桌的一角,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眉目温良,极其郑重的看着君上,大有一种无所畏惧的面相。
半响,君上才皱起眉头,似乎怒气压抑不住了,冷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大皇子缓缓跪下,跪在君上的面前,膝盖碰触到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心里如同抓进去一把锋利的冰渣,扎得心里生疼,“儿臣请求君上,让阿兆入土为安!”
“你如今大了,心思也多了,”君上一声冷笑,一向乖顺的孩儿如今也开始违拗了么,“这件事不是归你管的,你好好养好身子便是。”
言罢,君上觉得这重华宫没有什么好待的了,心里有一种被人窥视干净的感觉,伴着怒火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大皇子道:“你最好不要动旁的心思,你若是见太子挥刀自刎觉得心痒了,你只管找死去!”
“父君……”大皇子禁不住泪水涟涟,抬起头看着父君,“父君请听儿臣一言吧!”
而君上低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是自以为的怜悯,道:“太子有罪自会受罚,这件事无须多言,看来你如今已经病好了,才有这样的力气与朕纠缠,也不必过问,太医院也不必前来医治了!”言罢,转身便走,一步也未犹豫。
在他走后,大皇子久久的跪在原地,不曾起身,飞云走过来想要扶起大皇子,却突然听见他轻声笑了笑,带着冷意,看着君上离开的地方道:“果然,一个也不能信任。”
夜上三更,打更的内侍缓缓的从宫道上走过,夜深露重,这天本是晴朗无云的,可不知为何这日到了夜间却突然变得格外的阴森些。
那打更人却是一直这般走过来的,却只觉得似乎周遭的温度也变得格外的冷些,身上穿着薄袄也有些抵御不住清寒。
他轻轻的拢了拢衣袖,一边提着宫灯缓缓而过,却在这时恍惚间瞧见前边一道黑影飘过,拿灯一照却突然什么都没有了。
“谁?”小内侍心里边有些畏惧,却见那灯光所到之处宽阔敞亮,一个人也没有,不禁有些好奇,“大半夜的,哪个宫里的不睡觉?”
一边嘀嘀咕咕的一边抬步上前,却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咯咯作响,他没见过这样的光景,忍不住退后一步。
突然觉得背上有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轻触后背,小内侍有些急了不耐烦道:“到底是……”
一张惨白的脸血红的舌头出现在他面前,而那张极其雪白的面下颈间一道血淋淋的印迹,几乎闻得见那血腥味。
在他前边,内学堂前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犹怜草木青(1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