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楼台之外是一树葱郁的枣树,上边有些还没有完全开放的枣花,只落下些许细微而且零碎的花瓣在窗台上,隔着那白色的窗纸,那些纤细的树叶枝条都倒影其上,流动的光影如同一条流动的河水。
苏长安轻轻拿起来面前的一杯温热的茶水,那些斑驳的光斑便落在他华贵的衣服之上,他依旧是那般的纤细,缄默,淡淡道:“我竟也没有想过,原来这是这样的不划算。”不单单是赔进了一生,赔进了这一辈子所有的家财万贯,原来自己原本就不剩什么的自尊也一起赔进去了。
他抬眸看着那酒肆下边的石桥边上,有个少年打马从上边缓缓而过,穿着一身青衣,对面的红袖招之内许多美人凭栏而望,原是那个叫做姜??的少年,日光照耀在她发间的青丝,这是大好的年华,春衫凉薄,墙头马上。
苏长安再次回过头来时,七日已经离开了,他站过的地方不过只余下一抹苍白无力的阳光,照耀在木板地面上泛着幽幽的光,他想,如今大约也已经不是他们时代了,这个江山代有人才出,有许多少年都在世俗之内,缓缓的走过来,同着他们原先一样,凌云豪志。在很久之前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怀揣梦想,要做这世上的一代明臣,为国为民。
苏长安起身,留下一片细小的落花在朱红色的桌角,孤寂而且细微,没有人会在意到这样的一片孱弱的花,就如同他当年心中那个小小的梦想,做这个世上才情卓越的臣子,娶他原定了婚约的女子。
不过,现在的日子过得大约也不算的坏,毕竟作了这个大煊有史以来最穷的总管,他还是第一个人。
“苏长安?”姜??面前似乎一晃而过那一张阴柔暗沉的脸,她忍不住回头再四处瞧了一眼,结果只见人来人往,却唯独不见苏长安的身影,“难道是我看错了?”
一边上的芙蕖听见这话也一同回过头来朝着姜??看过去的方向看着,却同样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只好回过头来看着姜??道:“怎么了姑娘?”
姜??皱起眉头只觉得心中大约有些太过于敏感了,别说自己现如今是没有见到苏长安就算是见到了那也没有甚好怕的。
日头越发有些毒了,姜??从马上下来,带着些不悦道:“还是回去吧,这么热的天气,还是不要出门好了,不该出来贪玩的。”
“可是家里……”芙蕖欲言又止,耷拉着脑袋,有些不想回去,“大姑娘如今还在家里住着呢。”
姜??本来被内宫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大约都要忘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家子糟心的父亲,坏心的继母以及那些拿下巴看人的姐妹了。
去年的时候大姐姜苑出嫁,她本是个极为骄傲而且金贵的小姐,嫁的也是月氏娘家的侄子,这本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可是不知怎的,月氏娘家那侄子颇有些不正经,朝三暮四,拈花惹草是常态。
姜苑心高气傲时时受气,可是到底也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不能同他打也不能同他骂,每每回家总是哭着一张脸,整个姜府都在这样的氛围之内一起喘不过气来一般。
姜??有些不耐受这样的事情,便每日都出来晃悠晃悠,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该是一个头。
这几个月间,于她来说是自她入宫以来这么多年所度过的最平静的日子,纵使容熙依旧在禁足,纵使那些暗地里的波涛依旧汹涌着,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两个月间,一切都是那般的太平。
平静的日子来的弥足珍贵,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似乎之前的那些刀光剑影,那些小心翼翼走出去的每一脚似乎都离她那么远,而她眼下需要苦恼的也不过是一桩桩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走吧,”姜??着实有些守不住这些日光了,挥了挥自己的袖子拿起来略微在自己的面上挡了挡那太阳,“这青天白日的,只怕我要去的那些地方都不开门。”
她要去的地方……说完过后心中陡然一紧,这话要是被南岐听见了只怕又要怪罪她一个女子,怎么只想着去那些秦楼楚馆,姜??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也只好打道回府了,才走到那门口却只见自己家门口却是围着许多人的,姜??有些不解,低下头十分好奇的看了看芙蕖,却见芙蕖也是一脸的茫然。
第一百六十七章朱伞深巷无故人(1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