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谢昭、张小敬、李承道三人落座。
张小敬当即就按捺不住,问道:“谢昭,你为何救蒋御史一家?”
他不问谢昭是如何脱身,长孙无忌为何放过他,直接问谢昭为何救人,双目之中绽放出令人难以逼视的光芒。
“看不惯罢了。”
张小敬有些失望,面现嘲讽之色,道:“这天下不平之事太多,你又能管多少?”
谢昭眉头微蹙,忽然开口道:“张帅又为何要闯进去?”
张小敬默不作声。
李承道看了看谢昭,又看了看张小敬,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不过看两人都是一副很纠结的模样,显然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张小敬面上有些癫狂之色,沉声喝道:“谢昭,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
李承道骇然的看着张小敬,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传出去别说杀头了,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谢昭深以为然,还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承道赶忙去关上门,唯恐被别人听到看到。
张小敬对谢昭颇为了解,知道这个少年看似纯良无害,其实对皇权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这一年多来,谢昭看似渐渐融入了不良人的圈子,实则一直若即若离,对于不良人没有任何认同感。
他可以与同僚一起去勾栏瓦舍,也可以一起纵酒高歌,甚至偶尔还夜宿花魁。
但是谢昭骨子里的那种疏离感,是怎么也抹杀不了的。
他看不起吃拿卡要的不良人,看不起贪污受贿的官员,甚至看不起高高在上的皇族。
某种意义上,张小敬认为谢昭看不起所有人,包括雄才大略的太子,包括满朝勋贵。
谢昭似乎对这个世界都保持这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这是一种令人厌恶的骄傲。
张小敬不知道这种骄傲从何而来,但是从谢昭的一言一行中,他能看出来,谢昭对于大唐百姓,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感情。
说是怜悯也好,说是爱护也好,总之,谢昭似乎更喜欢百姓,而不喜欢百姓之上的任何人。
包括李世民!
谢昭微微一笑,幽幽道:“做事很难,想为百姓做点事情更是难上加难。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稍微有点本事的,都打破头想要钻进朝堂这个大泥潭,一旦进去了,颜如玉、黄金屋、千钟粟自然不在话下。
这时候的他们,还会想着自己的出身吗?”
张小敬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别说勋贵们了,就算是不良人,一旦披上这身皮,又有几个还记得自己的出身?
李承道更是吓得肝胆欲裂,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谢昭立刻就是长安勋贵的生死大敌。
谢昭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清楚这个时代,或者说再往下数两千年,读书人都是一个德行,一旦成了另一个阶层,又有几个人能恪守本心呢?
著名的悯农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诗的作者李绅步入仕途飞黄腾达后,却丧失了诗歌里的悯农之心,逐渐蜕变成一个花天酒地、滥施淫威的腐官酷吏。随着官职的升高,李绅“渐次豪奢”。据传,李绅一餐的耗费经常多达几百贯甚至上千贯。李绅当淮南节度使时,对百姓疾苦极为漠视。在李绅治下的百姓,终日惶惶不安,纷纷渡江淮而逃难。
与李绅同时代的韩愈、贾岛、刘禹锡、李贺等人无不对其嗤之以鼻。刘禹锡任苏州刺史时,曾应邀参加时任扬州节度使李绅安排的宴会,他看到李绅家中私妓成群,其中一名歌妓色艺双绝,感慨颇多,于是写下了《赠李司空妓》一诗:“高髻云鬟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苏州刺史肠。”
这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谢昭是从后世来的,虽然没吃过什么苦,但是却他上学的时候,却经历过新冠,那时候缺水缺粮,许多人节衣缩食,若非当政者给力,说不定就饿死人。
而在那个时代,在华夏,饿死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其他国家,实在是太过常见的事情了。
谢昭不是圣母婊,他纯粹是觉得自己难得来一趟,不能就这样虚度光阴。
毕竟,穿越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遇到的,既然遇到了,自然要好生筹谋一番,不枉此生。
第十六章 不负华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