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呢,话音戛然而止。
赵郡主转身回顾,见这小丫头咄咄逼人,心中懊恼,道:“念雪姐姐又是谁?”
许灵漠然道:“念雪姐姐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诗中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领如蝤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的便是她!我哥哥心中呢,则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任你在这里乔龙画虎,图谋不轨,哼,黄粱一梦!”
赵郡主岂是饮恨吞声之人,正要开口还击,可见到雁凌峰好言相劝,她心念一转,笑道:“你还真说对了,那些绾黄纡紫的富家子弟踏破了门槛想要入赘王府,本郡主却半个也看不上眼,不过韩公子么……”
话到中途,却听雁凌峰说道:“赵姑娘,灵儿,你们休再争论!我雁凌峰为人如何,心中有数,咱们抓紧赶路吧,免得耽误了行程。”
三人起程之时便发生口角,心头皆觉不快,好在天气爽朗,风和日丽,心头郁闷之情随着步伐轮转,景移物换,渐渐消散。
从相州府南下,跋山涉水,游览风光,一路再无差池。三人晓行夜宿,第五日晌午时分,便已来到了孟津古渡,止步于滔滔河水之前,遥望洛阳古都。
黄河西起昆仑,东入渤海,干流绵延千里,贯通神州大地,乃华夏根氐。上游多经高山峡谷,地势巍峨起伏,雄川雾列,因而河流湍急,箭水飞涛,?崖转石;到了中游地势稍缓,孟津则是中、下游分界所在,从此河道渐宽,水势减弱,泥沙淤塞阻绝,河道逐年抬升,河床多半高于地面,致使水灾泛滥,成了历朝历代的顽疾。
三人立于渡口之上,见河水浩浩汤汤,东流不止,波涛汹涌,震荡天地。而渡头上车马喧嚣,津口泊有两艘大船,七八个艄公来回往返,正帮着雇主搬运大小行李。
雁凌峰付好船钱,三人匆匆上了船,只等艄公一声哨响,大船解缆起锚,向着对岸缓缓驶去。
经过这几天相处,彼此间已觉熟稔,赵郡主得知许灵出身南海独孤氏,她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时常从门客口中听到江湖上的是是非非,独孤氏的声名威望她略知一二,盘算自己虽是金枝玉叶,而这小丫头的爷爷也是号令一方的大人物,便不敢再肆无忌惮地为难许灵。
河南府离着京兆近八百里路程,然而重阳王威震西北,势力所及,沿黄河而下遍及千里。眼见要到了黄河南岸,赵郡主欢喜难抑,看着汤汤江水,兴致勃发,走到船头吟诵道:“千古帝都今气象,暗收王气出汴梁。麟龙化马浮卦甲,谊生伏案书秦殇。八百盟侯孟津渡,一生风雨佛狸光。天公又见重开日,黄水逆转画山疆。”
雁凌峰听她观水赋诗,气韵独具,词藻雄魄,排宕起伏,颇有“帝王之象”,愕然叹道:“好诗,好诗!赵姑娘,我若猜不错,这首诗并非出自你的手笔。”
赵郡主心驰神往,随着诗中意境与滔滔江水畅游骋翱,听了此话收敛遐思,傲然道:“韩公子所言正是,这首诗乃是我父王所作。三年前我随父王去东京赛神会,返程途中,父王临江咏怀,一挥而就写了此诗!”
雁凌峰黯然点头,在他看来,重阳王赵九霄诚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想不到却有如此胸怀文采,临江咏叹,四韵俱成,以典咏志,不落俗流,不由得暗自忖思:“徐尘丹青笔墨独步江湖,堪比历代名家,独孤前辈观海舞剑,以文会武,信手拈来,而这位重阳王临江赋诗,文采斐然。这几位文才武功俱佳,便如魏武帝曹孟德横槊赋诗,着实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赵郡主又问道:“韩公子,你知道这‘千古帝都说得是何处吗?”
雁凌峰略作沉吟,道:“自然是指西京河南府,洛阳了。”
赵郡主莞尔一笑,道:“洛阳古都名副其实,夏商周、魏晋唐,前后十三朝定都于此,不过这诗中的‘千古帝都并非指洛阳,而是孟津。其实那十三朝古都中,有六朝是定都于此,并非在洛阳城中。”
第227章 龙马浮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