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崖壁上传来一声呼喊,雁凌峰本已超然化外的心境虽听不进任何嘈杂之音,可这一声却如虎入羊群,冷森森、硬生生地刺入他波澜不惊的脑海,将那份淡然磅礴的意境一击而破,瞬间土崩瓦解,再也凝聚不起。
三寸!紫竹剑出离紫落石,只有三寸!雁凌峰被这轻描淡写的“念雪”二字搅乱神思,恍然间回归尘寰,那流水般顺其自然的拔剑手法也随之戛然终止,竟是再也拔不出一寸。
崖壁上这一声突如其来,谁也不曾料想,那崖顶本有数十名庄客守卫,一时间听得骚乱之声,想必来者还在彼处。
宋龟晴勃然大怒,他自然明白此中蹊跷,那柄紫竹剑深入紫石,纵有千钧神力之人,想必也难以拔取,而雁凌峰拔剑的手法竟如此流畅自然,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便如拔出手中佩剑一般随意,显然是心念所至,并非蛮力之举,然而这意念一旦破灭,恐怕再难凝聚。
他心中有此先见,霎时间如失金玉,如遗宝卷,当真是痛心疾首无以复加,忍不住冲崖顶高声断喝:“何人!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便听崖壁上有庄客喊道:“庄主,这人走了......我等追他不上!”
众人身在崖壁之下,看着数百步外的十仞高崖,当真是鞭长莫及,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秦开远立时压不住火气,点手喝骂道:“凌峰本已拔出了宝剑,这伙邪魔外道尽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有胆量便出来一见!看我......”
他话还未说完,却听龙掌门说道:“开远休怒。凌峰,难得者时、易失者机,你收拢心念,继续拔剑!”
雁凌峰听外公话音声震百步,仿佛一股强劲内息传送而来,将他身前身后尽皆笼罩,便知这是外公已雄浑内息相助自己,话音触体,他心中东荡西冲有如洪水猛兽般的杂念果然平息下来。当即心念一沉,重新呼吸了一大口气,看着鲜血顺着手指岑然流下,心下却难免骇然。
他正要将气息重聚于丹田,可耳畔的“念雪”两字绕梁不散,正触动伤心之处,如何能让他心无旁骛,禁不住默默念叨:“这声音我认得,分明是陆元鼎!他为何提起念雪,莫非念雪已出了什么差池......莫非她......”
雁凌峰如此想着弦外之音,膻中与丹田虽勉强运气调息,可体内真气每欲汇聚,心念稍一杂糅,便在上下气海中游散暴走,无法凝聚汇集。反而手臂上一股阵痛袭来,竟让他神思错乱,眼前一花几欲昏厥过去。
他踉跄一步豁然间抓住剑柄,这才勉强立稳脚跟,不由得长叹一声,摸着冰凉刺骨的紫竹剑,看着那脱石而出的三寸剑身,但觉得目眩神驰,头痛欲裂,蓦然间喉头紧缩,一股腥甜味道涌过天突,直抵舌根。
是血!雁凌峰大惊失色,连忙奋起全身力气压下这股汹涌而出的血气,只怕在天下英雄面前出了大糗,瞬间竟憋得满脸颜色通红,再也不敢发一丝力气。
他心中不无讶异,全然不知是自己的思念之情牵动了经脉脏腑,加之拔剑未果,体内戾气难以宣泄,一时间急火攻心,才会血涌喉间。
“念雪,念雪......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多么想你!”默念至此,泪水便已夺眶而出,一抹血迹霎时间涌出嘴角,甘甜中略带咸涩,欣慰中饱含辛酸,却哪还有半点心思再去拔剑!
雁凌峰一把蛮力使出,铁铮铮的剑柄竟是纹丝未动,他心念折转,当即弃剑而走,紧走数步来到紫落石旁,向着崖壁上高声喝道:“前辈,我对念雪是真心真意,您若听到晚辈的话,便请成全我们二人!”
雁铭山得知爱子一时间竟为儿女私情所困,不禁惊怒交加,更多的则是担忧挂念,顿时想起“念雪”二字便是那位青城派韩姑娘的芳名,只怕他一时心智迷乱,以至于走火入魔,连忙高声断喝道:“凌峰,你快坐下静心调息!”说话间快步走出人群,朝着雁凌峰疾奔而去。
第265章 何人拔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