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驱马向前，又喊了一遍草原话，话音慷慨嘹亮，总算能听到只言片语，却如乌鸦听海，难解其意。
忽听阿日兰斯惊呼道：“腾格尔念了祭天咒语，他在向长生天请罪啊！这小子好大胆子，咱们快将他叫回来！”
特木尔目光坚毅如铁，握紧猎刀摇头说道：“不必，倘若长生天真能显灵，便不会祸害湖水，阿爸之所以给阿弟赐名，正是出于对蒙哥腾格里的敬重！倘若腾格里因此降罪，咱们草原人也无话可说！”
腾格尔不住地在山丘上呼喊，时而用汉话，时而用草原话，可喊了七八遍后，龙卷风依旧在草原与湖泊间肆意徜徉，片刻过后终于侵入了阿日善湖。
众人仰慕观瞻，只见飞沙走石形成的暗黑色风柱由下至上逐渐变为灰白色，一道水柱就此拔地而起，银白色的湖水即将被漏斗云吸入苍穹，湖面波涛汹涌，方才还静如处子的阿日善湖蓦然躁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此番景象正应了市井中有关“龙取水”的说法，纵然这些草原人栉风沐雨多年，纵然万龙铖与雁凌峰身经百战，却也不得不为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而惊叹失声。
然而身在远处的腾格尔却已怒发冲冠，急忙将猎刀还于皮鞘，竟自催马赶下山坡，向着龙卷风追出几十步远，看着湖水被卷入天际，一时间心如刀绞，高声咒骂道：“你这妖孽！快滚出阿日善身上！长生天，请护佑你的子民免受苦难！我愿以血祭祀！”说话间猛然抽出猎刀，锋锐已极的刀刃抵在左掌掌心上，目视苍穹龙卷，口中念着祭天咒语，刀刃便已划过手掌，鲜血瞬间迎风洒落，吹落十几丈外。
特木尔见弟弟纵马上前，心中万分惊恐，只怕他情急之下不顾分寸，若被风暴卷走，或是被乱石击中，当真万劫不复。可还未出马将他拉回，却见云幕中几条紫金色闪电画裂穹庐，雷声大作之后，在湖水中肆虐横行的龙卷风调转方向，果真向着腾格尔卷击过来。
“腾格尔，快走！”特木尔心悬半空，他身为兄长，见弟弟处于危难之中，自然感同身受，可他身为族长之子，更知保护马群对部族来说意味深重，当即转身吩咐众人：“大家快走，将马匹送回去！”
怎知这几声惊雷迅闪过后，本就狂躁不安的马群竟又炸开了锅，加之风向转变，龙卷风弃水登岸，银白色的水龙卷重又变回一条墨色长龙，风声随之陡然加剧，群马受惊在所难免，纷纷向四围逃窜。
雁凌峰正为腾格尔独斗龙卷风一幕叹为观止，不知他和草原人的尊神“长生天”说了什么，竟能让风势逆转，暗藏玄机也罢，巧合也罢，总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他正自感慨，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侧马群竟又开始耸动起来，眼见众人在风声呼啸中奋力挥舞套马杆，连万龙铖也加入战阵，各自用尽浑身解数，勉强将局面弹压下来；只恨自己一无所用，半点插不上手，而坐下马匹也非草原好马，见了这惊心动魄的场景，早已吓得四蹄瘫软，难以行动。
却在此时，只见马群中一匹黑色骏马异军突起，忽然雀跃奔腾起来，近侧的两个马倌始料未及，再要用套马杆拦挡却为时已晚，任凭它断开金锁走蛟龙般闯出围堵，径直朝龙卷风飞奔过去，正巧从雁凌峰身侧驰过，定睛一看，正是那匹哈日巴拉不假。
雁凌峰方才见它不顾重重阻隔与兄弟相认，心中早已感动，暗想这匹马如此重情重义，比之世上无情无义之人不知强了多少，可这匹马与众不同，不知它此时冲向龙卷风又为何事，想必是看到腾格尔身陷险境，又要拔刀相助。
第303章 拔刀相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