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营帐内炉火彤彤，暖洋洋的火光烘烤在脸上，让人倍感舒适。火光中，雁凌峰徐徐苏醒，甫一睁开双眼，炽热明媚的光芒便将他整整七日未曾睁开的眸子晃得刺痛难当。
他匆忙闭紧眼睛，脑海中混沌未开，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沉睡了多久，只听耳畔传来人声：“醒了！三哥醒了！”他稍作忖思，便知这是刘潇的话音。
雁凌峰心念电转，猛然忆起前事，心绪转瞬间坠入深谷，往事抽丝剥茧般在脑海中回录，一幕幕骨肉狰狞，犹如梦魇，淋漓尽致地浮现在他眼前——吴海与刘文炳在延州城下三川口一战中，的确已经阵亡！
他想到这里悲痛欲绝，未曾睁眼，两行热泪便泉涌而出，以至失声痛哭，只恨自己为何苟活下来，往事竟也历历在目。
“老三！你醒了啊。”火光微蹙，人影一闪，曲老军沙哑温存的话音传到耳畔，雁凌峰悲喜交加，连忙答应道：“老哥，老四......”却已哽咽出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曲老军用浸过温水的绸布轻轻罩在他眼上，道：“别急，慢慢睁眼。老三啊，老哥知道你尽力了，人生来自有命数，这一战咱们宋军折了一万多人，老二和文炳为国捐躯，也算得其所了，怨不到你。”
刘潇见雁凌峰悲痛如斯，便知吴刘二人果真遭了不测，其时三川口一战，宋军阵亡者在九成以上，这些日得不到二人消息，他心中早有预见，当下却也不免悲戚，哽咽道：“不怪你，全怪我便是，可惜我脚伤未好，不能和你们一同征战。二哥，文炳，诶，我对不住你们！”说话间捶胸顿足，掩面深泣。
直至睁开双眼，雁凌峰才知自己当真回到了保安军营内，依旧身处那顶五人军帐下，可物是人非，昔日点点滴滴涌上心怀，他原本便是重情重义之人，伤感自是摧岸决堤，不可阏止。
良久过后，他从老军口中得知，三川口一战，保安军、庆州部军马折损殆尽，盖因监军黄德和率众溃逃，引得西夏军马进围刘平、石元孙残部，凌晨时分党项人发动围剿，宋军全军覆没，刘、石二将则不知生死。而黄德和领数百残部向东南方败走，直至到了?州成内，他怕承担临阵脱逃的责任，便翻黄倒皂，将率众逃亡的黑锅扣在刘、石二人身上，以至宋廷震怒，发兵围困二人宅邸。
雁凌峰听到此处急火攻心，只怕宋廷不分青红皂白，令小人得逞，君子负罪，却听刘潇说道：“苍天有眼，那数百名逃亡军士也不愿昧着良心说话，让忠良蒙受不白之冤，我听人说，大家已联名上书，戳穿黄德和的面目，想必此事不久之后便有公论。”
雁凌峰悲痛之余不忘打探延州城战事，毕竟本部一万余人浴血奋战，目的便是要保全这座城池；却怕援军一败，延州城内守军不足千人，犹如冢中枯骨，瓮中之鳖，元昊十万铁骑弹指可破，想必这时早已破了。
老军摇头说道：“延州保住了。范知州范老夫子不会带兵打仗，听说却在城中焚香祷告，竟然灵验得很，求来这场大雪，七个昼夜才停。元昊应该是怕风雪阻断回路，又听秦凤、泾原、?州各路兵马驰援延州，他们党项人本就不善于攻城，更不知延州城内虚实，昨日便全撤走了。诶，可惜延州城北三十六处寨堡，苦心经营数十年，竟然毁于一旦，只怕日后春暖花开，元昊再领兵南下，马不打盹儿便可到延州城下。”
转而又叹道：“范老夫子经此大败，知州的顶子是保不住了，想来他文臣出身，早已不愿留在这苦寒之地，也不知下一任经略安抚使是哪一位相公，若是不会成风治雨、求云变雪的本事，延州城啊，哼，还是空城一座啊。”
刘潇道：“三川口一败，朝廷再也不敢小觑西贼，辽患已平多年，大宋上下不知战事，朝廷里也没几个人会打仗，我想这回派来知陕西各路的，应是天子最倚仗的辅弼之臣，诸如欧阳公，范文正，皆可担此大任。”
第336章 烽火狼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