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殿上是扶风门师祖的画像,花铃从未仔细看过,这次仰起头,她也没心思看,因为两只眼睛已经被泪水堵住了。
唐枕罚人,很有自己的一套。
往年有师兄弟犯下大错,他不会让他们解释什么,先上手把人打服了再说。——没点震慑人的本事,自然也不可能后来居上成为大师兄。
面对这个小师妹,他着实是温文尔雅了。至少不会对她出手,然而搬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他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摆明了是要惩罚她。
花铃手中死死攥着玉佩,其实在他开口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可他用那样语气命令她,她几乎是瞬间就泪如泉涌。
及至唐枕在殿内对着闻天临说出那番话,即便花铃能够细思出其中的关节,她也不愿意想,她只觉得委屈。
很委屈,可偏偏一个字不肯说。
唐枕知道她的脾气,他也不问什么,单是坐在旁边守着她。
合上了门,这个空间内便只有他们俩人,殿上香烛静静地烧,烧得清苦的香气四下弥漫,脚下,洁净的石板地上有一圈圈方正的纹路,她进了屋就跪在蒲团旁边,两只膝盖叩着冰凉的地板,她咬着嘴唇硬是没有告饶。
花铃的性子算不得大方。某种意义上还可以说是别扭,她若真犯了什么错,此时多半会赔笑脸去磨唐枕,一定要让他放过自己。
可如果自觉被冤枉了,她宁肯被误解,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她悲愤地想,他怎么能误会我呢?
这世上谁都可以误会她,唯独唐枕一个人不能。
跪了不久,膝盖的痛便逐渐加深,两条腿也开始发麻,她的眼泪止住了,然大睁着眼睛,脸上反而是豁出去的硬气。
唐枕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她身后,他脚步声不重,但花铃自是听见了。即便听不见,也能感觉到他的注视。
……
无人开口。
唐枕站着,稍一垂眼便能望见她圆润小巧的颅顶,今天的头发又扎歪了,两道红绳垂下来,落在她轮廓秀气的耳朵边,耳尖仿佛是红的。
“为什么要收下玉佩?”终于,他开始正式审问。
花铃咬着牙齿,目光从陈旧泛黄的师祖画像落到桌面燃了大半的铜色烛台上。
一句话之后,寂静丝丝蔓延开,师妹不出意外地拧起来了。
“不说话?……好。”
唐枕可不会姑息她这样不懂规矩的行为,在他面前不讲究没事,他是师兄,当然知道她的品性。可在外人面前如此放纵自己,往后她一个姑娘又如何自处?
拿过柜上的长戒尺,他抬步走到她面前。
两层衣袍之下,他一双黑面布鞋上沾了些许山间的黄泥灰。
“手抬起来。”
四个字刚落,门外窗角处,冷不丁传来七师兄的自言自语,话中透着松了口气的意味:“打手心?还好还好,我以前也经常被打,应该没事……”
没说完呢,唐枕已经黑了脸,语气不善地提醒他:“你是不是也想进来挨罚?”
老七愁眉苦脸,说师兄我只是路过,继而飞速地逃离了香殿门口。
“一群蠢货!”
唐枕被这两个家伙气得不轻,戒尺轻扬,压着怒气道:“我叫你抬手!怎么,师兄的话没听见吗?”
花铃眼眶酸涩,眼前模模糊糊的,咬着牙将左手抬起来。
“还有另一只呢。”唐枕似乎不耐烦了,若面前的不是她,只怕以他的脾气,早就一脚踹了上去。
可花铃却像要跟他较劲,右手藏在袖子底下,硬是没有伸出来。
唐枕一声冷笑,又是恨又是怒地说:“师兄不会收你的玉佩,你喜欢这玩意儿,往后就留着好了。”
“……”
他犀利的眼神之下,清清楚楚地看见两颗眼泪砸到地上,砸出一片晶亮的水花。
花铃低着头,哭得肩背抽动,上身微微往前倾,饶是如此,她直至现在还是没有开口求饶。唐枕瞪着她,忍无可忍地语气:“我叫你把手抬起来!”
她仍是不动。
唐枕居高临下,瞳孔中射出两道坚硬的亮光,映出她纤弱的身影。这几乎缩成一团的姑娘看着实在太小了,兔子似的一只,他轻易地就可以折断她,她本该听他的话……
他按捺住了自己的手,身形却始终黑压压地罩着花铃。
被关在外头的日光透过窗棂穿进来,在地板上反射出云朵移动的痕迹,他的气堵在胸口,忽而是放弃了。
“铛”一声戒尺扔在地上,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今天不必去吃饭了。”
中饭是七师兄和八师兄一起吃的,晚饭仍是七师兄和八师兄一
第6章 错与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