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到了年底,除了户部礼部吏部依旧忙得脚不沾地,其他各处京官儿,包括内阁在内,大多都已经进入了半休闲的日子,只是到了腊月初十这天,不知怎地,前朝突然忙碌了起来。
皇帝先是小朝会后招了许多心腹朝臣到乾清宫议事,期间还派人去石渠阁、皇史?k、兵部等处抱来大量的史料、舆图和旧时的文档,便是户部,也被调了一批人口土地钱粮的资料上去。
乾清宫内喧嚷热闹了四五日,初始只是内阁大臣,后便有武将勋贵,甚至宗室皇亲,陆陆续续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从宫门大启一直忙活到闭宫落锁,也有些没凑上热闹的人家儿,却打探不到一点消息,不免心中惴惴,却又无计可施。
尤其四王八公之流,被宣召入朝者,竟只得荣国府的贾赦一人罢了,其余几家老亲不免派人前来问讯,却找不到贾赦人,待问到贾母贾政两处,却也是一问三不知。众人只以为二人推脱,不免生气而走,到叫贾母贾政喊了半天冤枉,心中憋气。
他们如今,如何能做得了贾赦的主!?
到了腊月十五大朝,司徒徵续毫无争议地直接被封做亲王爵,以国为号,乃为北亲王,只是大家都叫顺了嘴儿,散朝之后,纷纷前来恭贺,依旧亲热地称之为北境王。
司徒徵续初十在乾清宫一露面,就叭嚓一下子丢下来好大一块疆土,接下来几年,朝中也要陆续派人去接收,不止朝臣,便是勋贵宗室,都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晕了头。
接收的那是啥?是一文不值的冻土?是不开教化不通语言的蛮人?是冰天雪地的蛮荒之地?
那可就狭隘喽!那明明是政绩,是功勋,是能萌荫子孙的宝地!
瞧瞧北境王拿出来的那些个矿产、畜牧、森林和农作物的数据资料吧,那不是白山黑水,那可是金山银山!
因此上,册封亲王的事儿,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办下来了,朝中连个反对的音儿都听不着。
人家辛辛苦苦打下来那么一大片疆域,都给了皇朝,自己又要带着后辈儿孙远行去另一个大陆,也不惦记中原这点子东西,封个亲王爵位怎么了?
若是等北境王在另一片大陆站稳了脚跟,那只怕司徒家,便要三皇在世了,那又是何等盛举?
朝臣们围着司徒徵续这个刚出炉的北境王恭维奉承,不免叫四王八公中的北静王水溶十分尴尬,他只是个郡王,又是异姓王爵,如何能跟前太子比肩?只是如今四王八公之中,受当朝皇帝待见的,没有几个,现如今掌着兵权的,也只南安郡王罢了,这司徒徵续封王一事,水溶之前真是半点都不知情。
他也没心思去给司徒徵续道贺,心里正思量着,是递折子上去申请避讳,改了自己这封号,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动,或者怎么着,旁边便有那嘴欠的过来了,“呦,北静,在这儿发呆呢?”
水溶不用抬头,就听出来是谁了。
除了太上皇的小儿子,皇帝的幺弟,忠顺亲王司徒淼,就没人这么讨厌了!
水溶素来是看不上司徒淼的,此人长得其貌不扬也就罢了,还不学无术,就是一个只知道包养戏子、招猫逗狗、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若不是仗着太上皇的宠爱,陛下登基后也要拿他做个兄友弟恭的表率,哪里轮得到他坐上亲王爵?
水溶心中暗道,这回皇上嫡嫡亲的亲大哥回来了,那才叫一母同胞呢,又得了国封,而忠顺这双字亲王封号,叫起来又寒颤又堵心,怎么着,这是心里不舒服,找自己撒气来了?
水溶心中腹诽,面上依旧是那副谦和守礼的谦谦君子模样,回身笑着对忠顺一拱手,“小王爷,有日子没见您了,别来无恙,上个月咱们一帮子人,在西山弄个赏梅宴,本想请您赏光的,但是不巧听说您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司徒淼冷哼一声,心说这他奶奶的就是个笑面虎老鸡贼伪君子,王爷就王爷,还小王爷?而且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那是病了吗?
......是,他就是病了!跟谁说他也是病了!
大冬天的,还不让人生病了?
司徒淼甩搭着自己的笏板,阴阳怪气地道,“你瞧着我是快死了的样子啊?”
水溶脸上都快挂不住了,清咳一声道,“快过年了,小王爷怎好轻言生死?”
司徒淼翻了个白眼,你管我?一甩袖子,踢踢踏踏的走了。
水溶松了口气,摇摇头,也慢悠悠地跟着往外走,谁知走了没两步,就瞧着一个小太监把司徒淼拦下了,两人说了几句,司徒淼面色很不好看,但也跟着去了。
瞧着方向,是去了慈安宫?
水溶慢悠悠的,脚下没停,跟着其他朝臣,出了东华门,回家了。
唉,他在朝中也没什么官职,不过是个空头郡王罢了,不回家,又能去哪里?
司徒淼跟在小太监身后,一步三挪,不情不愿地去了慈安宫,一进大门,老阿福正在门口候着呢,见着他面上还算亲切,“小王爷,太上皇在屋里候着呢,您快进去吧,要不等会儿瞌睡劲儿上来了,该骂人了。”
司徒淼打个冷颤,嗯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往里走,结果刚抬起脚迈进正殿,一个茶杯便摔在他脚底下了,正磕在金砖之上,登时摔得粉碎。
司徒淼脚底下一软,往前踉跄几步,避开碎瓷器,噗通就跪那儿了,口称,“见过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多日不见,您老身体可安康?”
老狮子没开口,化作兽身,晃晃悠悠地从幽深黑暗的宫殿中走到他跟前,拿巨大的爪子怼了他胸口一下,司徒淼浑身哆嗦成个蛋,硬挺着不往后倒,等太上皇把爪子缩回来,立时五体投地的趴地上了。
门槛这处没铺地毯,今日不知怎地,地龙也没点,地上的金砖冰的刺骨,冰的他越发颤抖起来,只是这样,司徒淼也不敢动,后面一地暗器,前面就是他爹的血盆大口,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这儿一动不动地跪着,才能保得住小命的样子。
太上皇语气中带着一点好奇,“这不挺惜命的么,怎么竟做那糊涂事儿呢?”
司徒淼战战兢兢地道,“父皇您说的儿臣听不懂。”
老狮子点点头,“哦,听不懂,那行,反正你也是个糊涂的,我就当你被人糊弄了吧。只是这样的蠢货,我也不想要来做儿子,这样吧,我夺了你的爵位,废你做个庶人,明年你就,跟着你大哥,去北边儿戍边吧!”
司徒淼一听都惊了,怎么的他就庶人、戍边了啊?他猛地跪直了,也顾不得怕了,爬到老狮子脚边,抱着一条腿就开始哭,“父皇,我可是你亲儿子,人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我怎么了我就庶人啊,我不过贪玩儿好色了些......”
老狮子一脚把他蹬开了,“得了,打住,你别恶了吧心的把你那鼻涕眼泪往朕身上蹭,也别跟我说你小日子过得有多花花,这世上,但凡你做了,说了,便有痕迹。无缝那是神仙,你觉得就凭你,有那么大魅力,能招揽着那么神机妙算的谋士来?啊?”
司徒淼脸色煞白,顺势跪在那处,垂着头,但仍旧硬挺着不肯开口。
老狮子冷哼一声,“原本我想着,你大哥去北边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后来等你四哥长成了,能接下储君之位的那些年,你也还小,不像你另几个哥哥夺嫡夺红了眼迷魂了头,连着父子兄弟的亲情都不顾了......”
想起那几个被贬的贬,圈禁的圈禁的儿子,太上皇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你虽贪玩淘气,但是对皇权却没什么野心,哪里想到,你自己不来夺那位子便也罢了,竟然敢撺掇你皇兄的儿子来争权夺位。”
许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老狮子晃晃头,“你皇兄与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以为是他被人蒙蔽了,又或是有什么人要挑起皇家内斗,拿了你作伐子,唉......”
谁知道自己派了人出去查,这一桩桩,一件件,竟都是这蠢货干的!
要不要命?要不要命?
皇上都说了,不忍老父再有丧子之痛,因此饶他一命,但若是再叫人去忽悠自己那几个傻儿子,人家可就不客气了。
儿子虽傻,也是活着的好啊,做爹的,如何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骨血做大死?
因此司徒淼原本打算着,在自己的大侄子司徒承佑进京的时候弄点儿“小意外”来着,但是该着承佑命大,巧不巧的,司徒淼还没安排下去呢,自己就被太上皇派去的人一巴掌给按住了。
人赃并获,太上皇给气够呛,也懒得见他,司徒淼不得不在家“病”了一个多月,直到进了腊月才给放出来。
“承佑是个多好的孩子,你的心啊,真是狠!既然敢对着孩子出手,你也别怪你爹和你哥对你不客气了!你能不能活,就看你能不能适应北境的生活了。”
司徒淼立时喊冤,“我没想伤他,我就是想着叫他破个相......”自古可没有脸上带着大疤的皇帝,只是这话一说出口,司徒淼就后悔了,他抽了自己一个巴掌,“爹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饶了我吧!爹!父皇!”
站在门口的小白熊摸摸自己毛嘟嘟的小脸儿,心中十分莫名其妙,自己就这么,帅的天怒人怨的吗?
他身旁的福公公叹口气,叫几个侍卫上去,把司徒淼拖出来。
老阿福怕司徒淼再歪缠下去,太上皇真能把这儿子掐死。
司徒淼见有人来拉他,挣扎得更大了,尖着嗓子吼道,“放开我!你们
第56章 第 56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