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想想我们以前的日子,过得尽管这样又那样的如意,可比起我们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天堂。”
苏苏纪没吭声,只是低头,吃着烧鸭腿。
“小纪——”过了一会儿,伊宝儿问:“这样的日子,你觉得苦吗?”
“苦!”苏苏纪老老实实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以前,程一飞把苏苏纪保护得好好,哪里舍得让她这样受苦受累?想到程一飞,苏苏纪的一颗心,仿佛给人狠狠地抓了一把,又再发疯地抽搐起来,好痛,好痛。苏苏纪想,此刻,程一飞在北京的什么地方?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着她?
“小纪,你有没有后悔来北京?”伊宝儿又再问。
“不,我不后悔。”苏苏纪说。
“我也不后悔!”伊宝儿说:“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嘿,不吃得苦中苦,怎么能够成为人上人?”
伊宝儿的野心比苏苏纪大,而且大得多。苏苏纪没有想过要成为人上人,她只是想,因为程一飞在这个城市,所以她也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安定下来,够养活自己,这就足够了。
苏苏纪不知道,她到涿州影视城的第一天,就给程一飞看到了。
程一飞也到涿州影视城碰运气。
他倒不是想成为周星驰第二,或王宝强第二,也没想过要做成为家喻户晓大明星。他只是想着,要努力挣钱,挣钱,再挣钱,不为别的,只为在苏苏纪出嫁的时候,为她办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不给夫家人看轻。
程一飞到北京后找工作,比伊宝儿和苏苏纪容易得多。
他抱着一把吉他,到了后海。
后海酒吧街是北京夜生活的腹地。沿着水岸,不长的几条街巷和胡同里,200多间酒吧从后海南沿到前海北沿连成了一片,密度之大堪称全国之最。而每个酒吧里必不可少的,就是驻唱歌手。
在一家叫“零点剧场”的酒吧,程一飞站在舞台中央,嘴巴一张,就让酒吧老板大大惊喜了一把。
那老板,别人叫他为“南哥”。
三十多岁了,快要奔四的年龄。曾经也有过音乐梦想,混过娱乐圈好几年,没能混出名气来,后来一把嗓子给唱坏了,心灰意冷之余,拿出毕生的积蓄在后海开了一家酒吧,地方不大,就十几张桌子。他对酒吧歌手的要求并不高,能唱歌,音准就行,对服装,包装,舞台视觉表现也没过多的需求。
程一飞一张嘴,南哥就知道他是行家,有过夜场演出经历,当下就让程一飞做了“零点剧场”酒吧的驻唱歌手。
在在后海唱歌的酒吧歌手分两种。
一种是一晚上唱四节,每节唱40分钟或者更长,中间有休息;另外一种是,酒吧有几个比较固定的歌手,三四个轮流唱。
程一飞是前面一种。南哥倒是开通,把话说开了:“你只要完成我这四节的演出,爱去哪随你便。”问题是,程一飞籍籍无名,又是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更别说人脉了,不是在黄金时间去跑别的场子,哪有这么容易?
在“零点剧场”酒吧唱歌,收入只是够糊口。
程一飞想挣更多的钱。因此他晚上唱歌,白天就跑到涿州影视城做群众演员,不想,就看到了苏苏纪。
程一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瞬那,他像了木头人那样,一动也不敢动,完完全全的呆住,全身都紧张了,心“突突”地乱跳着,大脑不能指挥自己,只觉得热血不停地上涌,有着要落泪,要疯狂的感觉。
那是苏苏纪吗?
真的是苏苏纪吗?
苏苏纪又再瘦了,瘦了许多,一张脸更是尖尖小小,脸色是一种透明的苍白。但她的五官还是那样的精致,那样的美丽,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单薄纤细的身影,寂寞,孤独,清冷,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在风里折断一样。
程一飞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然后他看到苏苏纪伸起左手,拨了一下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白色护手套,大概是有点松,往下滑落,一道伤疤顿时闪入程一飞眼中。那道伤痕,看上去没有多久,那新长出来的粉红色的肉,翻滚了出来,那样的光彩夺目,那样的惊心动魄。
程一飞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没有血色,嘴角猛地哆嗦了起来,不可自抑。拿着的半瓶矿泉水不觉从手中跌落,瓶子重重地砸到他脚面上,他也不觉得疼,疼的是他的心,仿若刀割般,让他喉头哽咽,眼角湿润。
苏苏纪,怎么这么傻?
真的,没有人比她更傻了。
第045章 有没有后悔来北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