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露声色地问：“为何？”
“因为这是真神的意思！倘若违背，必要遭受天谴！”拓跋弘道，“我国有百姓曾在边界遇见过一只猫，它的眼睛就是双色。一只黄色，一只绿色！这人惊异，不解天下为何会有这样的猫，因此只当成一只小怪物来养！一次偶然，才让他发现，原来这只猫的父母，一只是毗犀的，一只是浑谷的……”
步蘅身上一颤，虽然她早知毗犀与浑谷之间存在的那个诅咒，但也不敢相信，拓跋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竟将檀彦之，跟一只猫相比吗？
这样的羞辱，如何能承受！
她看向檀彦之，以为他会发怒，却不想他面若死灰，一副被揭穿的样子！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一切又不是他的错！
“那只毗犀的猫，与浑谷的猫违背真神之意，于是生下妖孽，这就是天谴！若是不知悔改，真神迟早降下更为严厉的惩罚！”拓跋弘冷酷地道，“那只猫后来被烧死了！妖孽，只有被烧死，告诉真神我们的悔过之意，才能平息真神的怒气。如若不然，便有灭族之忧！所以小王一定要弄清楚，檀公子的父母，到底都是什么人！”
皇上一脸不可思议，惊诧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既然如此，檀爱卿，你告诉王子吧！”
偌大个太极殿，如死一般沉寂，文武大臣、王孙贵胄的目光无一例外，全都射向了檀彦之。
檀彦之实实在在不该来，让毗犀与浑谷人知道他的存在，岂不是也要像那只猫一样，被火火烧死？
可是，皇上就是要他来，用他来警示毗犀与浑谷，一定好好遵守“不婚不友不战”，否则便会造受天谴！
他们若敢联合，那便有毁灭的危险！檀彦之这个妖孽，便是最好的佐证！
檀彦之走了出来，身上承载着多少人的目光，他心底清楚。大家都想让他说什么，他心底也清楚。慕容恺不想让他说他的生母，皇上不想让他否认自己是毗犀人与浑谷人的孩子，还有人……雨滟，她怕他会承认！
因为承认，他就会有危险。可是不承认呢？身为毗犀人与浑谷人的孩子，是他的错吗？
步蘅呢？步蘅怎么想？这一刻，他好想知道她的想法……
他走了出来，在皇上面前跪下道：“微臣之父母……一位是毗犀人……另一位是……浑谷人……”
他承认了！
整个大殿都窒息了，唯有皇上道：“原来你的眼睛，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你的父母，违背你们真神之意？”
拓跋弘一个眼风飞出，拓跋真儿与浑谷群臣，一并走到殿下，行大礼，恳求道：“陛下，毗犀与浑谷若有通婚者，必生妖孽！这人是妖孽！为平息真神之怒，还请陛下允许我们发落了此人！”
李?眼珠一转，盯了皇上一眼，只见他神情冷漠，目的已达成，他有些悠然闲观的样子。檀彦之的性命于他，还不是如草芥一般！他只要出言应一声，檀彦之还是必死无疑！
这该如何是好！
忽然之间，一个清越的女声道：“《礼记》有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王子跪在太极殿上，却口口声喊着‘妖孽、‘妖孽，这是何用意？”
说话的是雨滟，此言一出所有目光便被她吸引了过来。雨滟本已有准备，可是还是像有冰水流过身体那样，一阵战栗……
圣心到底如何，殿中的大梁贵胄哪颗心里不是雪亮！因此无一人敢替檀彦之说话。雨滟仗着皇上宠爱，况且说得话也叫人挑不出毛病来，于是众人又限入沉默。
一片沉寂之时，竟然是一直斯文寡言的拓跋真儿道：“他是毗犀与浑谷的妖孽，也正是因为‘国家将亡，必出妖孽，所以我们才更要铲除妖孽！”
同样的理由，将雨滟堵了回去！
一众浑谷人此时一起道：“求陛下恩准！”毗犀人心中也都是这个意思，只因慕容恺一言不发，不敢造次。然而，人虽坐着，心中却早已在哀求！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把他……”
皇上“带”字未出口，李?忽然道：“父皇！……不可以把它交给他们带走！”他望着皇上，眼里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皇上一脸肃杀，说话却显得满不经心，只是问：“为何不可啊？”
为何不可？说什么呢！李?还以为最大的筹码就是檀彦之的身世，会令皇上有所顾忌。如果皇上不肯饶过，他就将实话说出来，令皇上没脸。可是皇上竟看似毫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李?绝对不会说出真相，令他母妃置身于尴尬之境。所以他只是道：“檀彦之是我的侍从，大梁的官员，这里又是大梁，父皇怎可将他交给他人处置？”
皇上道：“当初之所以会同意他留在你身边，还不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世？”
“父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世！？”李?一急，竟然指责起皇上了。
“朕为何就一定是知道的？”皇上眼里蕴着恼怒，神情严厉地道。
“因为……”李?心头愈发慌乱，不敢直视他，垂着头目光乱转。他看到身旁含苞待放的牡丹，顾不上多想，便道：“因为就像这牡丹，它就算还未开，父皇还能想不出它花开时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话？”
李?知道自己的话说得不高明，明明是谎言，他又不能拆穿，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难道看着檀彦之被交了出去，活活被烧死？
第七十七章 圣心难得意，赏爱在须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