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彦之没有跟他在一起，只有两个小厮跟着。
他盛装打扮，玉冠束发，两只手搭在外袍领上，正欲脱下来。
步蘅悄悄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面具收进袖子里，避让到道旁，态度恭谨。
李?边走边脱外袍，脱下后递给身后跟着的小厮，走到她面前停住脚，低下头去瞧她的脸，满面笑意地问：“是来找我的吗？”
步蘅只觉他的气息袭到自己脸上，将头向后仰了仰，心里一阵紧张，紧抿着双唇摇了摇头说：“不是。”
李?站直了身子，尴尬地道：“说话何必这么直？好歹给我一个台阶下。”
步蘅不语，只是一低头，往下走了一步，狡黠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便又迅速垂下头去。
李?见她反应这般机敏，倒禁不住笑出了声。
步蘅便道：“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小女就告辞了。”说罢便又继续走了。
夏日黄昏灿烂的光，为她披上一件绚烂的外衣，亦真亦幻。晚风吹得她衣袂翩翩，她走得极快，步步向下，如彩云飘飞。
李?摆了摆手，命两个小厮不必跟着，独自一人迅速追上步蘅，微笑着问：“那你是来听法明禅师念经的？”
“回王爷，不是。”
“那你是来上香的？”
“回王爷，不是。”
“那是来看梨花的？”
“回王爷，这个季节梨子都结了。”
李?含着一缕笑，思索一阵又问：“你是不是来借经书的？”问来问去，就是不提早已在他心中的答案。
他知道，她是来找檀彦之的。
步蘅暗暗舒一口气，走下台阶道：“回王爷，不是。”见李?张口又要问，立刻反问：“王爷刚从宫里回来吗？”
李?挑一下眉毛，学着步蘅那恭谨的语气道：“回姑娘，是啊。”
步蘅禁不住想笑，向后退了一步，道：“看王爷的打扮，是不是一出宫就来这里了？那王爷一定是有要事，小女不敢讨挠！”她准备说罢这句话，就足下发力，飘然远去。
然而刚一动，却发现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看，只见他一只脚正踩在自己衣襟上。
李?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近前一步道：“我出宫之后，见今日夕阳颇好，所以就来九华山看落日。既然遇到了你，正好一起看。”
“看落日在山上好！”步蘅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扯自己衣服，试图将衣襟从她足下拉出来。
“若有你陪着，哪儿都好！”李?将脚抬开，却又迅速拉住她的衣袖。
步蘅气得面色通红，不愿同他多讲，便冷声道：“随王爷的便！”说罢什么也顾不上了，只管向前走。
因她一只袖子被李?牵着，为了衣服不被扯下，只能将手臂向后伸着，也没法子走快。
走了几步，李?忽然道：“你转一下头，看我们现在的样子……”
步蘅便将头一转，只见夕阳将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拖得长长的，步蘅正李?在走……
“像不像你牵了条狗？”
步蘅听了就想笑，连忙忍住，转头瞧瞧他天神一般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了，而后又回想起来，到底还是撑不住笑出了声。
李?见她笑了，便松开手走到她身边，继续问：“你觉得像吗？”
步蘅笑着道：“王爷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李?自腰后取下插在腰带间的扇子，缓缓展开，轻轻摇着道：“因为我想让你笑。”
步蘅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随后便落到他手中的扇子上，正是她画的那把。
当初画扇，她满心情思翩跹如蝶，看似是为李?画，然而寄托的全是她对檀彦之的心意。
那时，她只以为天下之大，只有她能透过他的双眼，看到他心里去。
现在回想起来，她发现自己不仅自大，还根本不了解他……
这世上喜欢他的，不只她一个；被他温柔以待的，亦不止她一个。
她沉思半晌，长叹一声道：“王爷……可不可以借扇子一用？”
李?道：“你热吗？我替你扇……”他将扇子举到她脸旁，轻轻摇动。
步蘅把头一歪，躲开了道：“怎敢劳烦王爷！”说着，从他手里接过扇子，双手拿着，看了半晌，又是一声长叹。
李?正要问她为什么长吁短叹，却见“嘶啦”一声，她居然把扇子撕了！
李?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夺扇，步蘅将向旁边一躲，又是“嘶啦”两声，扇子就被她完全撕碎了！
一把扇子而已，本不值什么，但自从拿到它那天起，就没离过李?的身。现在李?眼睁睁看它被人当着自己的面撕碎，不由得生气，脸一沉，喝问：“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的扇子，你怎能说撕便撕！”
步蘅低声道：“这本是我的，还是我画的。”
“那又怎么样，你已经送给我了！”李?眉头紧锁，夺回破碎的扇子，越看越生气。
他的外貌令人惊为天人，这一怒之下，亦格外惊心。步蘅倒有些胆怯，却毫不退让，只是声音越发低了，“上面画的不是王爷你，我心中真正想送的那个人……也不是王爷……”说完，便继续走了。
她因为胆怯而
第一百零一章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