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就是你！”檀彦之道，“也有可能是你的高徒，受你指使的人！杀了裴怀秀，挑起叶、裴两家与李?的不和，有助于削弱李?实力。杀了杨思诲，令李?恨毒了叶家，叶家想要与一位对抗，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奔另一位王爷……你在为寿王培植势力！”
雨滟无奈地一笑，摇着头道：“所以现在，我什么也不用说了，人就是我杀的？是这样吗？”
檀彦之眼一瞪，失望至极地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雨滟面上如同突然遭遇一场严霜，怒目道：“当然不是！我会柔丝索，这没错，可我没交过别人！我虽与唐婉贞相交，却从来没中她提过毒经，根本就没有看过！”
“没看过，这怎么可能！你与她相交，难道就是为了学习刺绣？”檀彦之觉得滑稽异常。
雨滟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脸上笼着一层难过而哀伤的寒气道：“你不信就算了……”说完，便转过身，纤细的肩膀有轻微的抽搐。
檀彦之见她如此，混身不安，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道：“的确是你弄错了！”
难道，当真不是雨滟？
檀彦之想来想去，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便道：“今天早上行刺流芳姑娘的人，也不是你？”
雨滟心酸地叹一声道：“我如往常一样，起床梳妆……你若不信，尽可以问翎儿！不，你还是别问了，你一定认为翎儿是我的心腹，她的话不可信！”
此话一出，檀彦之果然也没必要问了。又细细回想清早消失于雾气中的女子，那身影仿佛确实不是雨滟的，况且如查是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换下血衣并掩盖处理好。
他思索半晌道：“也许是我没有查清，妄下结论了……我会去查清的……”说着，欲身离去。
雨滟只是不快地叹了一声道：“你错过了许多很好看的日落……”
檀彦之愣了一下道：“我……没那么喜欢看了！”
雨滟徐徐转身，酸涩地道：“我就知道……男子与女子不同，男子再怎么喜欢一种风景，看得多了也会生厌。可是女子却会想着……在那里安个家，永生不离……”
檀彦之凝视着她，那张明丽的脸映得她洁净的素衣上仿佛泛着一层光彩柔光。她真的好似灿烂晚霞间的白衣观音，美丽得不真实……
“是吗？女子竟然会这样想……”檀彦之苦笑道，“我以为他不可能会喜欢……”
雨滟湿润的双眼里闪着动人的光泽，哀声道：“檀彦之……我很喜欢在桂树下，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然而……我却害怕月亮升上来……”
“为什么？”檀彦之此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害怕听到嫦娥的故事……她不顾一切地吞下仙药，告别从前，飘然而去，得到的又是什么？”雨滟的声音好似琴弦上的余音，“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担心的，如果我抛却所有，只要你对我的喜欢，那么这喜欢到底有多少？可以任由我消磨吗？够一生一世吗？”
檀彦之黯然神伤地道：“我发过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可是不相信。”
“因为你的誓言的确不可信！”雨滟眼里的悲伤越来越浓，“你还曾发誓，绝不会喜欢上叶步蘅！”
檀彦之混身一颤，呆呆地望向她。
失望与酸楚如流星般从雨滟眼中滑落，她似是宽容又似是难过地笑了一下道：“去吧……”她转过身，听着檀彦之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再转过脸时，已是一脸冷凛之色。她仍旧用面纱遮好脸，衣衫简素，悄然出门，赶到寿王府。
寿王府是皇上自李?一出生便下令修建的，可谓五步一亭，十步一阁，奢华无比。
单单为建造府中的假山，便数次从苏州运太湖石来，因为过于铺张劳民，还引得言官上书谏言。
皇上从来都是广开言路、虚怀纳谏，对此虽自知有些过了，却并不纳言，只打着哈哈也就过去了。
这座府邸整整建了四年，还不断地往里移植古树名花。然而这时却发生了萧氏之乱，萧氏满门被诛。萧妃不等皇上来责问自己，便服毒自尽。
彼时，雨滟已经懂事，眼睁睁地看着母妃清丽如白茶花般的脸上淌满泪水，哀伤欲绝，饮下一杯酒后便脸色大变，口鼻流血，登时便没了气，凄绝惨丽。
雨滟一直不明白，一生清洁柔美的母妃，为何会选择这样死法……
萧妃去后，人人都以为雨滟、李?姐弟的荣宠到了尽头。他们两人惊逢巨变，又伤心又害怕，谁也不敢见，只好整日呆在屋子里。
那一段时间，于他们来说，乃是从未有过的黑暗……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便又被他们父皇唤了过去，好言安慰，亦如从前。
然而，过去的日子确确实实是一去不复返了。
李?的母妃是被萧妃备下的毒酒毒死的，李?还有他身后的外戚，宫内宫外都有人为难他们姐弟。
再后来，李?去了岭南，雨滟则避居于上善道观，而这寿王府居然在皇上的示意下，重新修建起来……
雨滟此时立于书房之中，仰头瞧着这雕梁画栋，外间的石榴花却被风吹着飘了进来，纷纷扬扬，落红好似疏雨。
她虽看惯了奢靡华贵，也觉得这里的满屋子的精致只为李?一人，有些可惜了……
只待了片刻，李?便手持几枝荷花走进来道：“姐，你怎么此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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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阶前落英纷乱，拂了一身难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