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织好这张网,需得耗费大量的财力与智谋,并经过数年持续不断地维护。
可是皇上想要毁了他,却只在旦夕之间!
大梁清平已久,皇上仁政,对酷吏重刑十分厌恶。然而这一回,却绝无轻恕。
百姓爱戴明君,听闻光王身为皇长子,居然意图弑君篡位,没有一个不嗔目切齿,大声痛骂的!
那些与李钰有过交际的官员,更是人人自危。
旁人倒还罢,李珩、李决心中的悔恨与恐惧比世人还要更高一些。从李钰所行之事被发现,他们顾念兄弟之情,居然还不断地为他求情。现在可好,李钰居然谋害父皇!
抛开其它,单说父子之情,他二人就已对李钰之举,惊之!恨之!
若早知道这些,他们恨李钰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为他求情!
然而,一切都晚了。两人真是悔不当初,既担忧父皇的身体,又害怕父皇怀疑他二人在暗中襄助李钰弑君。
李?虽不必为此整日惊恐,却也轻松不起来。在这样的局势下,世人都将他当成李钰的对立面,此消自是彼长,认为他正鸿运当头,将来必然乘风直上,哪个不来奉承!
皇上被亲生的儿子下毒谋害,正在灰心气愤之时,众皇子又都处在惊惧怕之中,若是唯有他春风得意,那不正像是广袤戈壁上的一株枝叶繁茂的绿树。木秀如此,岂能不被飞沙走石损伤!
因此,李?只能闭门谢客,愈发谨言慎行。
惶惶数日过去,便是金秋十月,空气中满是凉意。在皇上的霹雳手段之下,李钰一党中人已被尽数查出,该杀的杀,该官贬的贬,定起罪来,没有一丝手软,但也没有格外严苛。一切都在刑罚之内。
譬如石曼卿,李?以为他必死无疑,谁知不过是流放。同样被流放的还有蒙武与莹儿。
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到最后反倒只剩下事情的主谋——李钰。论罪,他必死无疑,父皇却犹豫起来,难道还是不忍心?
这天,李?正在心中推测,没想到皇上竟召他入宫。这时入宫绝对不会有好事,因而李?出发之前,便揣着几分小心。
一时到了御书房,一进去便嗅出空气里弥漫的气味乃是清甜而宁静的檀香。从前在九华寺乃是常闻的,但在御书房内却还是第一次嗅到。
行过礼后,并不听皇上发话,李?只好一直跪着,匆匆抬一下头,只见垒满奏章的御案后,皇上正闭着双眼,用手揉着两太阳。看起来十分疲惫不说,额发线那里,竟似是全白了!
李?心底不由得沉下来,直在心里道,他好生不易,我将来绝不要像他一般!
感叹之后,皇上才徐徐开口道:“起来吧……”待李?谢恩起身,皇上又长叹一声道:“自古逢变悲寂寥,那起子人都要在秋后问斩,他们的家人会很伤心吧!”说着,那清俊脸苍老的脸庞上,便流露出悲悯之色。
李?微微怔住,心想,被问斩的不过五人,具是明知李钰下毒,还助纣为虐之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每日吸入毒气,非但不阻止,还在心中暗暗欢喜,本是死有余辜,可是父皇居然还为这些人露出悲伤的神色!
李?只知皇上一直主张仁善治国,一旦发现哪个地方的因罪问斩的太多,便会质疑当地官员刑罚过重,必定会细细地问明。
不过为君者,所言所行不可能只是众人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李?也一直认为,这也是皇上收复民心的手段,此时见他如此,才真的相信,他天性里的仁善。
李?因此劝道:“父皇不必如此。那起子人做这样的事,本就是家中的祸害,父皇未曾株连已是莫大的恩惠,因而他们一死倒还干净了!况且,他们当初做这样的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却执迷不悟,走到了这一步,看来也是从未替家里人考虑过。”
皇上听说,眉头果然缓缓舒展开,意味深长地望了李?一眼,而后问:“这些事,你以为朕处置得如何?”
居然要去评点皇上的所为!
李?自然吓了一跳,惶恐地道:“儿臣不敢。”
“但说无妨!”皇上温言之中,却有一种不可拒绝的气势。
李?只得小心地道:“依儿臣愚见,父皇做得极好!父皇有意大张旗鼓地办这些事,还要大张旗鼓地斩了那几个人,正好告诉天下,父皇虽然宽容,却绝不纵容!此举亦正好震慑天下,告诉四海列国,天子之位,绝对不可垂涎!”
皇上听说,冷冷地笑了两声,说不上喜可也说不上怒。
李?说时本信心满满,可一遇到他深藏不露的笑容,便只有满心不安,连忙跪下道:“儿臣胡言乱语,还请父皇不要见怪!”
皇上却也不言语,那高深莫测的目光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似隔了重重纱帘一般,令人怎么看也看不透。
李?虽也是聪明过人,但在皇上面前还是显得清澈如溪……
许久许久,李?就只能听到也不知哪里透进来的一阵风,轻轻吹着御案上的纸,将它卷起来,它又自己落下,轻轻的一声“哗”,接着又是一声。
撑在冰冷地砖上的手微微酸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古逢秋悲寂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