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说完把姑娘拉到路边,将口袋所有的钱与一筐鸡蛋塞给她:“听话,跟着我,见机行事!”
高忠奎镇定地走到关口军官面前:“老总,这姑娘我刚才好好教训了一番,她已认错,过来向您赔个不是,这筐子里的鸡蛋留下来慰问弟兄。”
小姑娘趁势忙将一叠法币塞进他的口袋:“长官大人,我知道您会原谅俺小孩子的,身上就这点钱,回头我再孝顺您。”小姑娘连对军官鞠躬。
“这还差不多,给我快滚!”军官咧嘴奸笑,让士兵放行。
过关后高忠奎轻抚姑娘的辫子:“他们没几天蹦头,为了十万火急,别与这帮坏蛋斗气。”小姑娘嗯了一声。
高忠奎两人目送姑娘进了镇子,急忙奔向平度交通站。
平度站长见到高弄清来意后急说:“现已近傍晚,你们非要连夜赶路?明早走吧!这一带与解放区接壤,敌人军队高度戒备,巡逻队出没无常。”
“任务紧急,刻不容缓。”高忠奎表情焦炙。
“我车骑得很溜,能帮我找部单车吗?我载着大姐会快许多。”王志进给出主意。
“这没问题。”站长见说服不了他俩,推出一部老式单车送俩人出了村口。
王志进载着高大姐一转眼钻进青纱帐。高坐在后面不停提醒:“沿途遇到任何情况绝不恋战。”
一连几日瓢泼大雨,通往解放区的田间土路崎岖不平,单车骑骑停停,俩人不知摔倒多少次,快接进曲戈庄村界时,突然十几个保安队员从高粱地横窜出来,坐在后面的高忠奎使劲捶了下王志进的背,王推倒单车大哭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黑灯瞎火哭什么,招鬼呀!”保安便衣拉响枪栓紧张起来,这里离根据地也就两里地,他们生怕遭到伏击。
“老总,俺不想过去,家都叫解放军抄了。”王志进抱住保安大腿哭起来,眼睛不停地向上看。
“兄弟,这么回事,孩子家大姨生重病,让他回家看看,这个愣头青死活不肯,说亲戚都被对面人赶跑,怕自己小命难保。”高大姐上前解释。
几把电筒在俩人脸上扫来扫去,腿被抱住的保安一脚踢开王:“你俩是真是假,有大半夜到北面探亲?”
“病来得突然,人只剩下一口气,这孩子又磨蹭,气死我啦!”高忠奎举起拳头,一副挥下去的样子,保安队员见大姐动真,不像假戏真做,懒得盘问,怕声音闹大惊动对面解放军,不耐烦地吓唬道:“你们送死我们也管不了,快滚快滚!”说完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志进赶紧敛住哭声,拉起地上的单车,载着高大姐快速奔往根据地,凌晨四点钟终于赶到曲戈庄。
(8)
旧时的青岛分上下四方,下四方的王姓是个大户。老祖宗明代永乐年间从云南迁徙而来。王志进的父亲王继玉,早年四方大厂车床工,读过三年私塾;母亲王徐氏,个头高高的家庭妇女;大哥王德三,英国领事馆开车:二哥王子良,海军黄安舰代理枪炮官;三哥王岩,青岛站站长,正在读书的王志进年龄最小。
王家几代人居住在奉化路九十三号。
发源于错埠岭的四方河,从王家小院门前汩汩而下。几块青石板搭于溪水之上,方便了过往行人,院门右侧为一条窄窄巷道,连着王氏祠堂与数百户村民。
王家小院粉墙黛瓦南北相通。院里除了正屋,设有灶间与东西厢房,每间房内搭有简陋的土炕,这种炕除寝卧休息之外,多为妇女老孺盘腿闲聊之地。
在下四方,谁都知道王家人喜好花草,院内盆景一年四季花香氤氲,春意盎然。
穿过厢房,举首望到南区粗大的槐树,浓密的树叶仿如巨伞遮天蔽日,到了夏天十分清凉。南院连接巷口开了扇小门,门牌号:永盛巷十二号。
早在半年前,王志进就发现二哥王子良对现政权一肚牢骚,时不时骂海军基地乌烟瘴气。有一回悄悄告诉他:”舰上军官腐烂透了,克扣军饷,拆下挂钟、罗盘拿到黑市上换钱。”
王志进以拉家常的方式接近二哥,分析当下国内形势与个人命运,讲述解放区的变化。有一次二哥神秘地问他:“你是不是姓共?”王志进笑而未答。
经过多次深入交谈,王观察到二哥非常具正义感,道理一点就通。在他的启发下,二哥思想愈加活跃,有空没空地缠着他打听根据地的消息,有一次直接对他说:“我是舰上的枪炮官,四弟,你看这船有何价值,直说怎么干!”
已经出任青岛站站长的三哥王岩,在四弟的影响下进步更快,早早开始搜集车站运输情报,媳妇潘兆珉不仅担当交通员,还是王家小院最重要的门岗,但凡外面来人,她会第一时间拎着条板凳,坐到巷口。
翌日,宋子成、衣吉民在曲戈庄听罢王志进情况汇报后,决定新成立的青岛铁路地下组织,就设在奉化路九十三号,王寿山铁路公寓留作后备联络点。
市里批准周永祥为支部负责人,高思敬、王志进为委员。
王志进抵达根据地与周永祥碰面后,当天返回岛城。
第4章 布局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