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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壶山国边境,麓山。
      日薄西山。
      暮色中,在这一国山林之最处,终于有人再度拦下这名白衣僧人的南下之路。
      满山洒洒林风,吹得枯叶交织,沙沙作响。
      白衣僧人肖伟廷一路走来,已经记起许多事,不再是那位只闻不语的哑巴了。
      站在肖伟廷不远处的来人,背后所负五把长剑,均收拢于鞘,黑虎腹部两旁悬挂六柄长剑。
      他慢悠悠的爬下虎背,摘下长剑随意搁置在地,摸了摸黑虎头颅,黑虎看了一眼肖伟廷,随后转身离去,灵犀灵动,满是不舍。
      那位身穿普通道服,脚踏矮靴,梳着八字胡的中年道人,打了个稽首,面带笑意,声音朗朗,
      “鸦隐见过司主,不知此时该叫肖司主,还是释玉大师。”
      释玉双手合十,“都可。”
      鸦隐手提一银霜宝剑,深呼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踏出,
      “不知司主如今既已成就金身,那可曾放下?”
      “更何况既然今日司主已知我是我,为何还要南下,不如早些身归地府。”
      释玉淡然一笑,“我知你今日是前来报恩,一命之恩,一饭之恩。”
      “我南下只想代她看看一洲风景,并无想再生杀戮之意,你若想拦我,出手便是。”
      “剑庄历代藏剑铸剑,当之无愧为人间凡仙一所瑰丽,更何况剑庄有你这位千年难遇的剑道人才,自然还要更高一些,你若今日拦下我,我便退,若拦不下,我也不会要你性命。”
      “你如今虽离成就混元大罗金仙还远,但我能感你这十一柄道剑之上所含剑气凛然,出剑便是。”
      释玉心如止水,似是漫不在意。
      鸦隐哈哈大笑,很是痛快。
      “亦如当年见你第一面一样,还是那么佛法无边,还是那么气定神闲。”
      鸦隐面色冷然,长剑横在胸前,轻抚手中长剑剑鞘,自顾自的说道,
      “吾幼时学书,学欧楷二王,止觉方严端正为佳,法度森严为美。”
      “如今早不触笔,砚涸期年,再看黄庭坚松风阁诗贴,始觉笔墨酣畅,大气端凝。”
      “起无端,收无迹,又想当年自己笔下已有天下文采之意,多番回想,只觉如今自己看惯山鸟野兽,再入凡尘观人,心却再难起波澜。”
      “此剑名为平波,是我见千山暮雪所悟,于纷飞大雪所铸,悟剑七年,构剑三年,铸剑一年。”
      “剑招名梅续,还望司主不吝赐教。”
      一柄满是霜纹如鳞的三尺银锋遁出剑鞘,被双眼紧闭的鸦隐提在手里。
      竟是宝剑出鞘就引起寒风凛冽,整座麓山之上狂风大作,尚未入冬便飘下白雪。
      但片片鹅毛大雪并未落地,而是凝结在半空形成一把把雪剑,眨眼之间不知有千把万把。
      释玉置身凛凛寒风之中,看向漫天雪剑,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鸦隐睁眼之时,仿佛时间都停顿一刹,呼吸之间人动剑动,漫天雪剑开阵,如铁马冲杀。
      不断凌厉叮当声响在释玉身旁,破散大雪转眼间就会蒸发。
      鸦隐从天而降,整个人倒竖砺剑,想要从释玉头顶破了他这不败罡气。
      释玉岿然不动,剑盾交错之音长鸣作响,令人难闻,鸦隐手中剑身寸寸崩裂,倒退掠去。
      等他站稳之后,释玉这才开口,中肯的评价道:“不错,好一个梅须逊雪三分白,剑意剑招十分可用,如今你此等根骨,更是大道可期,不过若接下来十剑还是此等威势,很难拦的下我。”
      鸦隐没有一击无果的颓然,反而战意更盛,“哈哈哈,若是我想一击憾昆仑,那才是痴人说梦!”
      “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实在接不下,知会一声便是,我自然会停手,随你共返地府,祝你重回阴司司主,为你贺赞一翻。”
      释玉这才觉得一切都对,还是如此狂妄,狂妄的可爱。
      鸦隐抽出两把随意立在地上的长剑,一把长剑全身青绿,一把长剑水波纹纹,很有意境。
      “此剑名竹青,你我初次相识正是大师前来我太和拜观,尽佛道两辨,而我当时只配站在山门道旁为大师夹道欢迎,现在回想起当初山间青竹,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那林青竹还在,万年不衰。”
      他提起右手剑,朗然一笑,
      “此剑名观瀑,我太和有从天之瀑,绵绝落人间,比之天下江涛湖海拍岸浪潮更加壮观!”
      没有再多废话,鸦隐阴神阳身一分为二,各拿一把长剑,两把长剑出鞘折光,在释玉周围如眨眼间有多人同时持剑来攻,剑气犹如青竹不弯,又如天上之水延绵人间,剑势湍急,叮咚作响,可还是未破释玉金身,但也向内挪了两寸,还有七寸之功需要努力。
      释玉低头感慨道:“我当初没看错你,如今你已是人间当之无愧的剑道大家,这两剑剑意醇厚,说是甄境不无不可,很期待你何时得入金仙,届时宝剑只能更利。”
      别人这么说他鸦隐,权当做马屁耳旁风,而今天他靠着释玉并未回真佛境前,来问剑拦他,虽说多有些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但释玉若是这么容易拦下,就不会走到这里了,更何况人在夸他。
      鸦隐狐疑一下,不合时的问了一句:“打归打,释玉大师,哦不,肖司主,不知你若重归须弥山之时,可抵达何等修为啊?”
      释玉如实答道:“我离去登天之时,大罗金仙,堕魔之时,已过大罗真仙果,从莲中走出,虽遭天谴,但也是魔障未消,不然就会有第九道天雷降下了。”
      “我若再登须弥,大抵也是太乙散仙果吧,不过也只是一乘山而已,心中佛果再多,也终归得放下,不然走不出,也到不了。”
      鸦隐听到释玉如此淡定回答,无奈苦笑,得,自己是来拦一位太乙仙人了,跨三重须弥,还真是不要命,自己都想笑。
      两人淡言淡语,全然无萧瑟紧张意,谁家剑拔弩张之际还跟人聊家常啊,关键被问到之人还愿意回答,奇怪。
      鸦隐得到答案,心中也卸下许多压力,输了丢人?不丢人!输给一位远去天外天的阴司司主还丢人?
      鸦隐提起一把古鞘新剑,剑鞘褐色结尘,剑柄淡红似夕阳。
      “此剑名烟火,是我初次下山,忙的一日偷闲,站在一座小山上,见万家灯火通明,炊烟袅袅,又想那时我也还有家,却只有我兄弟三人,这一幕云绕我心头,修行许久,见过各国各事各人,这一幕却久久不能忘怀。”
      碧落云天,日暮秋风爽。
      鸦隐一抖手中剑,远处山下炊烟卷来,置身烟雾中,好似雾中仙。
      看似软绵绵的一击却引起比刚刚第一击还要惊耳的相撞声,释玉后退半步,剑近五寸。
      “害!终究还是屠不得蛟龙。”鸦隐见还是难破,感叹一声。
第52章 问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