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些,她曾说过陈英是她想做却做不了的人,她心里敬仰孺慕陈英,待陈英极是亲近,从二人认识,她从不曾说过陈英一句不是,即使后来知晓陈英一心要嫁他,也只说了一句陈英也该是很难的罢!
如今又为陈英不远千里的奔波而来,他就知道,不论过去多少年,她终究还是她啊!
许玖是被饿醒的,等睁开眼时,阳光已经洒满了屋子,燕城不似辽北寒冷,太阳照进来不冷不热舒服极了,床是她旧时的床,浅蓝的床帐,淡绿的被子,这是她阿娘亲自为她选的。
物是人非,只此处,再没有她的阿爹阿娘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幼时对爹娘诸多抱怨,谁家养女儿如她家粗糙暴力?可如今看来,她走到哪里都能过的好,全赖爹娘让她学的多,养她这样不听话的孩儿不知道有多累。
她懒洋洋起了床,见自己身上衣服都是换过的,猜想应该是顾雁行,只是她从离了边屯就再未洗过澡,只不知身上味道有没有熏晕了他?
她下了床,见桌上已备好了吃食,红豆粥并素馅儿包子,家里无人,估计顾晏温上朝去了。
她洗漱收拾了饱饱吃了一顿,锅里烧了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终于又觉得活过来了。
蹲在屋檐下晒了会儿太阳,觉得舒心极了。若论春天,哪里都比不上燕城,不冷不热一阵春风,暖融融舒服到了骨头里。
她开了门,沿着棠花巷子到了街口,人来人往,虽不知各自都忙的什么,可一片烟火气,烫的人眼眶发热。
她摸出兜里的几块碎银,吃了李嫂子家的糖糕,王麻子家的芝麻烧饼,胡一手家的馄饨,李嫂子,王麻子竟还认得她,问她这些年去了哪里?她说出了趟远门,他们说是不是还是家里最好了。
她莫名其妙湿了眼眶,可不是家里最好吗。她以为自己不想念来着,可从别人嘴里听来,她是很想很想家了。
吃饱了肚子,又歇了午,申时一刻顾雁行下了朝,看他的样子朝上似乎不大顺当,许玖想陈英的案子或到棘手处了。
顾雁行看她醒了,看起来精神的很,也就放下了心,去换衣洗漱去了。
白石向许玖行礼问安,许玖看着他笑眯眯,白石看她样子,心里有些害怕,不知他又要说什么。
“白石可还记得祁大人府上的婢女银花?每次见了我都要问一问你去了何处,还回不回了。”
“她寻我何事?”白石对银花确实有些影响。
“无事无事,白石你可晓得你像谁?”许玖额头大大一个?遄郑?馍岛⒆幽?皇橇?蛉ざ疾欢?
“并无人说过我像谁。”
“像你家三爷啊!极像的。”
白石莫名其妙,他和三爷哪里长的像了?
“无趣的很。”许玖叹了一句。
白石冷着一张脸,再懒待和许玖说话了。
许玖在厨房翻翻捡捡,找了肉和菜出来,准备下厨做饭,魏殊肯定是要来的,又指示着白石出去买条鲤鱼来,白石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许玖洗了菜,切好了肉,盘算着做个红烧肉,凉拌小樱桃萝卜,红烧鲤鱼,清炒白瓜,再炖一盆春笋鸡汤。
她做饭麻利干净,等白石回来,她已将菜都切好了,鸡也炖上了,白石收拾干净鱼,许玖放了佐料腌制。
顾雁行收拾妥当来了厨房,坐了小板凳在厨下烧起了火,白石自觉自己无用了,找了张凳子坐屋檐下发呆。
看顾雁行熟练的烧着火,估计以前也没少做,堂堂户部尚书,朝廷正二品大员,谁会想得到回家要吃口饭还得自己烧火?
什么君子远庖厨,在许娘子这儿大约是行不通的,白石想约莫他们应该回安宁坊的院子,又大又宽敞,家里的下人还白养着,是该给他们找点活干了。只不知道许娘子愿不愿意回去,她不回,三爷定是不回去的。
“阿玖,陈英已写了和离书于我。”顾雁行低声对许玖说。许玖锅里倒了油,看油热了想起来要用猪油炒的才好吃,又扬声问白石有没有猪油,白石道没有,许玖摇摇头凑合着炒起了白瓜。
顾雁行见她不搭话,又说了一遍。谁知许玖笑着说了一句气死人的话:“那就恭喜顾尚书又恢复单身了呀!燕城的小娘子们又有盼头了。”
顾雁行气的磨着后槽牙,她知他的意思,只是懒得回他。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锅铲碰撞的声音,等饭做得了,魏殊也踩着点儿到了。
魏殊穿了件墨绿色云纹长袍,头发用墨绿的玉冠束着,手里一把折扇,许玖不看都知道,那扇子还是她送的,上书“嘴毒勿扰”,字还是陈英亲自写的。
许玖看着他这骚包模样,就管不了自己刻薄的嘴巴。
“这莫不是一只绿孔雀吧?”许玖虽这样说,可心里还是觉得这样的颜色也就魏殊压得住,他肤白脸嫩,穿起来真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
“许阿玖乃我挚友也。”魏殊也不生气,摇着扇自顾自坐下了。
“魏小王爷可饶了我吧!你之挚友实在难为,我怕出门被人泼粪。”许玖摆好了碗筷。
燕城人谈魏殊而色变,若不是因为他身份实在尊贵,估计正如许玖所言,每日等着给他泼粪的人会排起长队来。
“不知多少人愿与我为友,只你还不愿,真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啊!”魏殊摇头叹气,似是伤心的叹道。
“能伤你心的人约莫还没生出来呢!先吃饭吧!”许玖笑道,玩笑归玩笑,她与魏殊真正是臭味相投。
“多年未吃你做的饭了,甚是想念这口啊!”魏殊夹了口红烧肉,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山珍海味他吃过无数,不知为何,总觉得只许玖做的最得他心。
“顾晏温可知我最羡慕你什么?”
“什么?”
“羡慕你娶了阿玖,家里请厨子,郎中的钱皆省下了。”
“我娶阿玖并不为此。”顾雁行认真道,从认识了阿玖起,他长久奉行的食不言寝不语之类,便纷纷摒弃了去。
“是,谁不知道啊?我只是夸你有眼光,会娶妻。”
“阿玖确实极好的!”魏殊撇嘴,和干啥都认真的人说话最是无趣了。
“阿玖这些年过的可还好?你怎生去的那般远?你当年避走,至少应告知我一声的,亏我日日为你担心。”
“过的挺好,你嘴巴多大啊?告诉你岂不是告诉了所有人我去的何处了?”
“也是,我定忍不住要告诉他的。”魏殊指着顾雁行道。
几人闲聊着已吃饱了,白石收拾了碗筷,许玖泡了壶茶,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闲话。
“白石好好的侍卫,在你家倒成打杂的小子了。”魏殊看白石熟练的刷锅洗碗。
“我倒是盼着他日日这样。”许玖看着白石道。
魏殊沉默了,许玖说的是对的,刀口舔血的人,这样平常的日子就是最难得的了。
“你们将陈英的事细细和我说一遍,让我好好琢磨琢磨。”许玖不再玩笑。
魏殊将前因后果又细细讲了一遍,许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分析着,又将存疑的地方再问了一遍,顾雁行又加以补充。
许玖疏离了一遍,抬头盯着月亮,手指有节奏的扣着石桌,一声又一声,要敲进人心里般。
“有一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魏殊顾雁行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只是饮了酒,为何会袒胸露怀,衣衫不整?平日里你们饮酒多了可会如此?”
“不会吧!更何况春日天虽已转暖,可远远不到热的受不住需要脱衣的地步。”
二人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还有马夫和长随,一个说陈英抽了杨怀玉一鞭后他就倒地不起了,杨怀玉倒地不起时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见杨怀玉已是五六年前之事了,当时见他,只觉他疲乏懒待,并不像二十多岁的壮年,那时想或许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许玖将奇怪处一一讲来。
“我阿娘还在时替武昌伯爵府的大娘子接生过,大娘子就是杨怀玉的嫡亲长姐,出了陈英的事我忽然想起伯爵俯大娘子的陪嫁妈妈们当时在院子里闲话,见我年幼并不避讳,说的就是威远候府的事儿,只说杨怀玉生的没一处像老侯爷的,越长竟越是像他一个表舅了。当日我还将此事讲于阿娘听,阿娘只说让我以后只当没听过这样的话,对谁都不能再说。”
第15章 归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