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杜咸别过眼神,他的心里不痛快极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片铜锣响,三匹马飞快地驶过街道,向单宅闯来。
那三个人下了马,匆匆把马拴在外面的石柱上,就往里高喊:“快请单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一家人全都站了起来,单礼愣了半晌,还是云淑在旁使劲推了他几把,他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我,我这是,中了?”
单父早已迎了出去,对报录人客气道:“诸位请坐,稍事休息。”那些报录人道:“原来是老太爷。”大家便热热闹闹地簇拥过来挣要喜钱。
单父被围在中间,好话不要钱似的一筐筐扔过来,乐的合不拢嘴。
正在吵闹,又是几匹马,二报、三报到了,挤了一前厅的人,连外面门房外都坐满了。邻居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赶着挤着过来看热闹。
一家人喜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唯独单礼这位正主,还傻愣愣的坐在原处。
“这,怎么就中了呢?”
不怪单礼纳闷,前些年单礼寒窗苦读、精心备考却一次又一次名落孙山。而这次,单礼正一门心思地考虑怎么去裴家求亲,到了城里匆匆考了一场出来,便直接赶往了裴家。
不过是顺便考了一次而已,他压根就没指望自己能考上。
可无心插柳柳成荫,偏偏就这次,他居然考上了!
报录人们已经把报帖升挂起来了,上写道:“捷报贵府老爷单讳高中源东乡试第十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单老太爷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抚颔下的长须,在下面看的满脸笑意。
单父单母忙着招呼各位前来恭喜祝福的宾客。
云淑则去了厨下,指挥着仆人们添菜摆席。
厨房采买则立刻支了银子去集市上买猪。
这一场大宴,不买个两三口肥猪回来根本不够用。
仆人们手脚麻利、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家里出了这等大喜事,娘子一定会把这月月钱翻番的。
所有人的表现都很正常,唯独一人,与旁人截然不同。
杜咸呆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他知道,他不应该在这里呆坐着。
他应该斟满酒,脸上摆出最灿烂的笑容,去向那个人生得意的男人敬酒,恭喜他小登科后大登科。
可他不想。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表妹娉婷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他内心那隐藏着的、不敢见人更不敢想的小小心思,已经在瞬间破灭了。
“云淑——”
单礼有些无措地喊着。
云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单礼忙上前扶过她的手,“云淑,我有点不敢置信,我真的中了?不会是重名的人吧?”
云淑笑着拍了一下丈夫的额头,“你这呆头鹅,没见那报帖上籍贯、名讳和住址都对应着呢,哪里就那么巧合弄错了?再说了,我家夫君那么用功,这功名啊是你凭自己努力得来的。”
单礼被妻子夸的面庞微红,不好意思地嘿嘿抓着后脑勺,看起来更像呆头鹅了。
杜咸恶狠狠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若眼神能变成实质,恐怕单礼的后背都要被他烧穿了。
这不可能!
单礼在学业上有多少能耐,我能不知?
在书塾里,就连师傅都说了,他虽然学的认真刻苦,可奈何天分有限,这辈子也就止步于秀才了。
居然考了第十名举人,这怎么可能?
其他的考生难道都是傻子不成?
定是他考场舞弊了!定是!
杜咸再也坐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勉强向单礼恭喜,便借口县中有事离开了。
走出单家,他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一拳捶在旁边的墙上。
手背瞬间破皮,火辣辣的疼痛却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他在妒忌单礼。
妒忌他父母双全、妒忌他衣食无忧、妒忌他总有人惦记和牵挂;妒忌他傻乎乎的运气却总是那么好;妒忌他居然能考中亚元……
最妒忌的是,他能光明正大的把表妹拥在怀里,能与她举案齐眉,共度一生……
他,就是妒忌!
妒忌到,恨不得让他去死!恨不得毁掉他的一切!
(1、乡试中举,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至第十名皆称“亚元”。
2、“小登科”是指娶媳妇。新婚之时,新郎穿红袍,戴桂冠,就像中第登科时的装束一般,容光焕发,春风得意。)
第十一节 妒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