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来。说是林老爷外出还不曾回，不曾禀告父亲，因而不肯来。老太太原说今日晚了，等明天罢！奶奶知道宝玉的性子，哪肯等？老太太被磨得不行，又心疼他白日里读书辛苦，也就应允了。因怕小的们不精心，因而巴巴叫二奶奶寻两个得力人去接呢。”
凤姐笑道，“要我说什么得力人呢。还是叫他去罢！他与姑父原熟，讨得的来人情。”也不待鸳鸯再说，就叫丰儿。“去和二爷说，别在书房里躲懒了。还不出去干活呢，若再晚了，老太太就撵过来打了。”
丰儿忙笑应着去了。
鸳鸯笑了，“这也没奈何，想林老爷那样疼姑娘，若旁人去，再请不来的。再者老太太也不放心，说不得还是二爷跑一趟。老太太也放心，宝玉也欢喜了。”
凤姐笑道。“你不知，他也是好去林家的。便是无事一日也恨不得去个三四趟。这几日偏巧忙，就没去。他这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会子叫他去，那叫正中下怀，他这是猫掉了爪子——巴不得呢。”
鸳鸯笑道。“还有一事，太太叫我和你商量。栊翠庵里的妙玉法师和太太请辞。说故乡苏州的叔父托了人来，言说家里父母的坟茔被大水冲了好些，若要修缮起来不是个小工程。这叔父原是极远的亲戚，妙玉当日离家之时，亦曾托了他看守坟茔的。此次能打发人来，已是尽了心。万不能托实都付与叔父，况修缮所需银两亦要她督出，此事不比其他事可推托的。虽蒙贵府照顾了这么些年，无以为谢，唯在菩萨面前为夫人并公子小姐们日日祈福罢了。咱们太太侍亲最孝的，况平日与妙玉并不相熟。也就应了。又道好歹在咱们家这么些年，因要咱们寻几个能干的健仆护送她回去。也是认识一场。”
凤姐听了一拍手道。“我说妙玉当日是孤身来咱们家的，说是父母早年亡故，师父也圆寂了。素日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服侍。怎么忽而前几日来了一个人说要寻她？原来是这个道理。若为着父母孝道，回去也是应当的。但不知她几时回去，太太要寻几个人送她？”
鸳鸯冷笑道。“奶奶看着办罢！我瞧着她未必真心想回去的，便就是去了怕就要赶着回来呢。回来晚了，怕就误了她的事。”
凤姐听了诧异，鸳鸯为人极大方，从来与人为善，不曾背后伤人的。这妙玉平日又不曾与她有什么交集，何以如此恶意？因素来和鸳鸯极好的，此时倒不好说什么。且拿旁的话支应。
倒是鸳鸯觉着了，冷笑道。“奶奶若觉得我说得不对，只管瞧着罢。也不必多久，这半年也就瞧出来了。”说罢就站起来要回去。凤姐只得站起来相送。看着她去了，心里胡乱猜疑，这叫什么事呢？
贾琏从里屋钻出来笑道。“果然这再好再大方的女子，若遇着爱情，也会变得斤斤计较起来。”
凤姐见了他便恼，“我们姐妹说话，你却躲在里面偷听，好不害臊。”
贾琏笑道，“我如今又不用考试了，还去书房做什么？没得气闷。就在里面，听你们东扯西拉的，倒有趣。”
凤姐好没意思，大口啐道。“呸，你这还是爷们呢。倒听起壁角来，倒叫我替你害臊。”
贾琏笑道。“就许你们背后说人，倒不许我听一点？”因把那日在如海家园子里听的话说给凤姐听。又道。“那日我虽没听明白，心里却十分纳罕。林妹妹如今虽有些交际，左不过是官宦家的小姐，士绅家的千金。因着姑母早逝，家里无主母主事。多半都是晨起随母亲来，晚间就回去的。何以这人竟能在妹妹家留宿？我原先只当是英莲。听着声音又不像，况她说家世门第抵得过，口气又极大的。这就不是英莲了。若说是她，倒差不离。她原是世外的人，看不上凡人的世俗人情。性格又怪诞，和海峰是一路的人。便是家世也极好的，早先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她若说这话，倒应上了。”
凤姐顺手就掐住贾琏的胳膊，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很清楚，想是瞧着人家年轻又漂亮，惦记很久了吧！”
贾琏哎吆哎吆直叫唤，说道。“这不是说旁人的事么。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呢。”
凤姐只不松手，笑道。“倒又是我的不是了？你倒说说我怎么不讲理了。”
贾琏道。“你这叫讲理？你这都把你老公掐成残废了。你轻点，回头把孩子吵醒了。”
凤姐不理他，斜着眼睛看着他。“吵醒了就吵醒了，我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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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更不依了，“九省都检点的侄女什么样啊？你给我找个我瞧瞧。不是我自夸，你出去要想再找个我这样的，也难。”
贾琏一面进去换衣服，一面啧啧啧地摇头。“人家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这虽然不是王婆，也差不离了。还有这么夸自己的？”
凤姐一扬下巴。“怎么着吧！”
贾琏叹气。“我能怎么着呢？我能把你怎么着呢？只要你自己不害臊，我就眼不见为净呗。权当不知道呗。假装没这个爱现的臭老婆呗。”
凤姐听了就又要过去掐他，“你再说？“
贾琏笑着让开了。
正巧丰儿回来了，因道。“二爷不在书房里呢，想是奶奶记错了？”
凤姐笑道。“他是不在书房里。连累你跑这一趟，我叫他出来给你赔罪。”
贾琏已换好衣服了，出来道。“何苦又来逗她。”又对丰儿道。“你在家陪着奶奶，我出去一趟。”
凤姐忙道。“不管多晚，好歹接过来。不然老太太又不高兴了。”
贾琏笑道。“也看林姑父的罢！我瞧姑父心疼妹妹身子弱，未必就肯叫她这么晚赶路的。说不得我就在姑父家歇一晚，明早再送妹妹回来。”
第114章 赏花时（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