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光线半明不暗的,床铺和炊具直接摆在地上,战靴铠甲和弓箭刀枪擦的铮亮,妥帖地挂在墙上,案几干净整洁,上面的书信与舆图码放的整整齐齐。
一应陈设都透着粗犷豪迈,但质地甚佳,并不显肮脏凌乱。
男人半赤着身子,手插着腰,背影魁梧矫健,肌肉走势极漂亮,花白的头发松散地束着,单是这样看,夸一句老当益壮并不为过。
等他回头,麦色皮肤,占据了半张脸的络腮胡里也掺着不少银丝,一双眼睛尽显疲惫,内里的水光与额头的汗水交相辉映。
他刚收拾完“战场”,呼吸十分急促,精壮的胸膛剧烈起伏,左边锁骨上一点猩红随之一升一落,跃动不止。
气势所迫,胡青感到喉咙一阵焦渴,让他说不出话,也透不过气。
萧天也看他一眼,竭力地控制之下气息稳当了许多,声音一贯的低沉,“怎么说?”
“不答应。”
只见萧天也幽幽地点头,舌头抵了抵腮,牙关磨了磨,道:“算了。”
胡青颓丧地垂下头,恨恨地蹬了蹬地,“那就用别的女人吧!皇上一直有送来,其中两个从前见过你,你就,你就勉为其难一下,行不行?”
“你知道的,我不杀女人。”
胡青揪了揪头发,心中实在烦闷。
萧天也接下的“猜心”威力十分强大,短短数日就要发作一次,每次痛得他像是一只被活活剥了皮的野兽,发起狂来没人制得住他。
若是清醒着,足足要折腾上大半日,可让他昏迷绝非易事,包括他本人也很难办到,时常把自己伤得大口吐血,最后瘫倒在地上,也还是逃不脱剧痛的侵蚀。
身体成了一座炼狱,将他困在里头磋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他就熬白了头。
此外,师父所言的“以情供养”,确实有用,可惜萧天也在救下郁安之后北上的五日里,为保那女人的平安,已将他的情挥霍一空了。
与大辽开战在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们这才想到找田绵绵接蛊。
一是田绵绵是萧天也的正妻,两人有什么也是名正言顺的。
二是田绵绵本就不是完璧之身,萧天也的所作所为对她无甚影响,他死后给她一笔钱,任她是独自生活还是改嫁,都不算亏待她。
三是田绵绵性子柔婉,该是比较好说话,也好培养感情,爱上萧天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其他的女人,任他好说歹说,萧天也都不考虑。
这件事看来只有一条出路,就是——
“还得去找田绵绵!”胡青攥紧了拳,“明日一早我就去!我好好地和她说道说道。”
萧天也拾起被他撕得粉碎的衣裳,胡乱抹了抹脸和脖子,“不用,明日我亲自去。”
“不行!”胡青脱口而出。
“为什么?”萧天也抬眼,一双墨色深眸十分冷冽,如结冰的潭水,眼底再是暗潮汹涌,表面也是波澜不兴,只是透出森森寒气,让胡青不得不掂量好了再说。
为什么?
还不是不能让你见到郁安吗?胡青腹诽。
可是遵照萧天也忘情之前的交代,不敢对他提起郁安这个人,只好用一个别的理由。
“你脾气有多暴躁自己不清楚吗?‘噬心若是当场发作起来,你想吓死田小姐吗?那她这个假寡妇就要让你当上真鳏夫了。”
萧天也接受了这个理由。
但他还是想挑战一下。
“好歹去一次,求亲的事今日你既然已经向她提出了,不了了之也是难看,不如就去当面做个了断。她能答应是最好,不答应我就同她说清楚,往后都不会再打她主意,让她别整日提心吊胆的,那滋味可不好受。”
胡青劝不动他,只得让步,“也好,她今日一听到‘改嫁两个字,就哭着喊着要回田家。”
萧天也神情更冷几分,“真是痴心妄想。”
络腮胡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衬得他面部轮廓更为立体,配上眉毛与脸颊上的刀疤,怎么看都是凶神恶煞活阎王。
第70章 接蛊的人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