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琛还未进书房,便在门外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啼哭声。
叶子琛皱眉,硬着头皮走进了书房。
如他所料,书房里不止有父亲叶高义,还有大伯父叶永先以及表妹叶薇。
他并没有理会后两人,而是向站在书案前冷着脸的叶高义躬身做礼道:“拜见父亲大人,父亲不是说要在潭泽山参佛半月,如今未足十日,为何就提前回府了?”
“你这个孽障!”叶高义绕过书案,大步向叶子琛走了过来,“你竟然对你表妹做出如此畜生都不如的事情,真的是丧心病狂!”
他的手高高扬起,眼看便要朝着叶子琛俊秀的脸打了下去,叶子琛伸出手,捏住了叶高义的手臂,冷笑了一声:“我丧心病狂?”
叶子琛甩开叶高义的手,嗤笑道:“也不知是谁和有孕的青楼女子耦合,两人交好时害死了人家肚中的孩子,害怕沾上邪祟,所以去潭泽山参佛半月?”
叶高义指着叶子琛,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子琛的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他看向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大伯叶永先,道:“大伯,您以为靠着您的那些下作手段就可以逼我就范吗?您也太小瞧我了吧。”
他看向正埋头在大伯怀里哭泣的叶薇,道:“我以前只以为你胆小,心地却并不坏,没想到还是看错了眼,不过也没关系,毕竟你很快就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永先闻之色变。
叶高义也忙问道:“你究竟做什么了?”
叶子琛微微一笑,朝叶高义道:“我来这里,不是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向您做交代的,而是来告知您两件事的。一个就是松伯我带走了,既然您弃他如敝履,莫若让他呆在我身边。二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不必多做争执,我已经告了官,下午便可传唤证人,父亲还是准备好银钱贿赂狱卒,让您的表哥和侄女在监狱里活得好点吧。”
叶子琛此言一出,叶薇的哭声也止住了,他们三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叶子琛。直到叶子琛从书房里迈出,叶高义才大喊了一句:
“你个混账!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
亲人?可笑。
亲人带给他的,从来都不是爱和陪伴。
随着他慢慢长大,他越来越觉得家族像是缠绕着他的藤蔓,将他越勒越紧,越勒越紧,渐渐喘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他真想远走高飞。
只是他常常想起祖父去世前对他说的话,“家族就像是一个人的根,若是没有根在,这个人就像浮萍一样,四海为家。子琛啊,你是嫡长子,叶家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你一定要让它在你的手上繁荣壮大,不断地延续下去啊。”
因为祖父的这句重托,这么多年来,对于自己的事情他潇洒恣意,随心行事,可对于家族的事情,他却变得异常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他,都不像他了。
他开心吗,当然不。
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年幼时祖父对他的殷切教导,让他时常感恩于心。至于其他的所谓亲人,皆像女鬼一样,想要吸干他的血。
他这几年上升的速度极快,不知怎的做了别人的嫁衣。父亲花天酒地,妻妾成群,客人来时,常说“我家大儿子”怎么怎么样;二弟也承袭了父亲的秉性,在外为非作歹,也报的是他的名;还有他的那些小娘,多少背地里的房产和田产,都是借着他的名头办下的;还有那些和他有着关系的亲戚们,但凡遇到了什么事情,哪个不是来找他……
他为他们擦了那么久的屁股,他们若是感恩,那也就罢了,但他们从来都未真心实意地对过他。
昨日,大伯突然提出要请他喝酒,他当时还以为大伯有事相求,直到身体渐渐燥热了起来,看到厢房里忽然出现的表妹叶薇他才明白,他这是中了计了啊。
他如今年过十七,身边一个陪房也没有。大伯之前多次提起他和表妹叶薇的婚事,都被他婉言谢绝了,如今这般行事,倒谈不上寒心,毕竟他的失望早就攒够了,只是愤怒而已。在他们眼里,儿女的清白不再重要,家人之间的感情不再重要,富贵荣华才是第一位的。
既如此,他也不会再客气。
滢方刚从吏部请完假回来,宫里的太监传来太子教令,请她务必要参加这次春狩。
滢方欲哭无泪,难得的休息时间,就这样泡汤了。
得知滢方要随太子一起去春狩,历时七日左右,赵氏便开始张罗起来,给她准备了便于骑射的胡服、毡靴和足衣,还有各种吃食等等,生怕错漏了什么似的。
滢方站在一旁,看着赵氏在自己的厢房里忙活,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她指着两个已经塞得满满的木箱子道:“母亲,我只去七日,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
“准备齐全一点总是好的。万一到时候哪个东西没有,你该找谁去借?”赵氏一边叠被子一边道:“山上夜晚寒冷,一定要盖好被子,莫不要感冒了。”
滢方乖乖答应着,随后想起一件事,问赵氏道:“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啊?”
前几日,赵家外祖母派人接宋湘回赵府,说是很久不见甚是想念,想让宋湘在身边多留上几日。如今算来已经三四日了,宋湘还没有回来。说实话,没有宋湘三天两头的“打扰”,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宋湘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她的生活。
明日一早她就要暂时离开京城了,这一别,七日之后才能再见了。
“湘儿恐怕要多留几日才能回来。”赵氏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外祖母并非是想念湘儿才留她在身边的。只是你舅母的母家有个哥儿,名叫仲元景,今年春闱时借住在赵家,没想到不仅上榜了,还得了个探花,你父亲还有你祖母,还有那仲家都有意促成这门亲事。如今趁着仲元景还未离开京城,想让湘儿和这仲元景多培养培养感情。”
“莫不是那山东济南的仲家?”滢方皱眉问道。
姓仲,又在异地,滢方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山东济南仲家,虽比之宋家有些距离,但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可要让宋湘远嫁,她的心里是不愿意的,女子远嫁,在婆家受了委屈都没有个哭诉的地方。
赵氏看出了滢方的疑虑,点头道:“我也是赞成这门亲事的。一来那仲家原就与我家沾了些亲,湘儿嫁过去后不会受什么委屈。二来仲元景此人的温柔谦和远近闻名,品行可靠,与湘儿也相处得来。再者说,仲元景刚过而立就中了探花,前途无量,多少女子都想嫁给他。我家和仲家的这门亲事若是结成了,也算是金玉良缘了。”
滢方突然就想到了刘子异,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件事你可告诉过湘儿?”
“她年纪不小了,心里肯定是明白的。”赵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蹙起了眉头,道:“只是她这几个月以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奄奄不振,怕就怕仲家哥儿看她不上。”
“怎会看不上,湘儿姿容秀丽,娇俏可爱,他若看不上也是他眼光差罢了。”滢方想起宋湘笑意融融的模样,还是觉得只有刘子异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赵氏忍不住笑了,“就你偏生宠着湘儿,觉得她哪里都好,如今把她娇惯得不成样子,脾气越发放纵了。”
滢方忍不住反驳道:“哪里叫放纵,明明就是活泼可爱。”
这一回不但赵氏,连屋子里的其他丫鬟也掩口笑了起来。
第二日,天光乍泄,滢方还在熟睡中,便被阿毓从床上叫了起来。滢方几乎是在睡梦中完成了洗漱和穿衣
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