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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金庸之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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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庸武学地图》之棋(1)
      覃贤茂
      金大侠武侠小说中,琴棋书画医卜兵阵无所不能者,当属无崖子和黄药师。
      黄药师为人狂妄偏激,将几大弟子都逐出师门,因此他的技能在小说中只有亲自演示。无崖子却不同,收了两个弟子,都是大大有名,一个是苏星河,另一个是丁春秋。苏星河和丁春秋各有所长,苏星河对琴棋书画医卜兵阵比之对武功更有兴趣,因此武功平平,而且收的弟子也和他一样,资质更差,只能每人钻研一样。
      金大侠武侠小说中的所谓的棋,实际上只有围棋一种,显见金大侠对围棋的偏爱。
      倪匡先生在评论金庸书中的珍珑时曾道:“金庸小说描写过不少棋局,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天龙八部》破解无崖子摆下的珍珑了,只因其中所讲的不单是棋理,也是人生观。不懂围棋的人,对一着棋下得高明不高明,真是莫名其妙,若金庸一着一着的写下来,懂的人当然会喜不自胜,但像我那样完全不懂的人,就只有跳过不看了。”
      段誉棋思精密,下了十几路,棋艺已致极高的境界,但爱心太重,不肯弃子,输了此局。
      范百龄精研围棋数十年,但天资有限,只多想了一会,竟喷出一大口鲜血。
      慕容复对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了解法,可鸠摩智下的一着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本来筹划好的全盘计谋尽数落空,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慕容复眼睁睁见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围住了,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越来越是焦急,竟拔剑便往颈中刎去。金大侠说慕容复之失是“由于执著权势,勇于弃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失势”。
      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越想越久,下到二十余子时,日已偏西,玄难忽道:“段施主,你起初十着走的是正着,第十一着起,走入了旁门,越走越偏,再也难以挽救了。”段延庆脸上肌肉僵硬,木无表情,喉头的声音说道:“你少林派是名门正宗,依你正道,却又如何解法?”玄难叹了口气,道:“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开的,但若纯走偏锋,却也不行!”
      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正宗武功,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一到全神贯注之时,外魔入侵,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和慕容复一样入了魔道。
      虚竹武功不佳,棋术尤其低劣,闭着眼睛下了一子,竟将自己的一口气堵死了。苏星河虽怒斥虚竹胡闹,但却遵无崖子之命,不论何人,均可入局。
      虚竹在别人指点下破解了这一局珍珑:
      忽见虚竹伸手入盒,取过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这一步棋,竟然大有道理。这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但虚竹一上来便闭了眼乱下一子,以致自己杀了一大块白子,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于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闭目落子而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这个新局面,苏星河是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
      这个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
      此是金大侠小说中论说围棋的经典名段。
      金大侠曾担任过香港围棋协会会长,据说棋力可达业余六段,于围棋是情有独钟,黑白两子曾伴随着他写作武侠小说的大侠之路,是其灵感之处,是其遣兴之所。金大侠家中有一棋盘价值数百万港币,由此可见金大侠的痴迷和水平了。
      此处写了一个极让人遐想不已的珍珑之局,虽是小说家言,却极富有想象力。
      苏星河摆设师父无崖子的珍珑棋局,为的是引来天下英雄,以资考验,寻找出具有独特奇异天赋的人才作逍遥子的传人,以将逍遥派的武学发扬光大。
      珍珑棋局是人生的一个寓言,变化多端,因人而施,解法却是谁人也想不到的,着重点却在“不着意于生死,更不着意于胜败”,只有勘破生死,觉悟胜败,方可迎刃而解。
      苏星河参详此局30余年,也不能解出,只因为一个“执”字,入于内而不能出,一生迷误;
      段誉倒颇有悟性,不求甚解,只是随缘而下,想到哪走到哪,解不出此局的原因,是因其爱心太重,不肯弃子;
      范百龄的境界不如其师父,虽然精于此道,但资质不高,属于技术派的,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没有大局观,勉强走下去,呕血几欲毙命;
      鸠摩智亦有大智慧,能作大局观,不拘于棋盘之内,但其心不在此,用情不够,没有敬业精神,自然非此道中人;
      慕容复心魔最重,有先入之见,于得失处看得太重,拘泥于边角得失,无掌握全局之大胸襟,心神自乱;
      段延庆似乎棋力不在范百龄之下,进展最多,但心术不正,误入旁门,越走越偏,越去越远,在丁春秋的乘机诱使下把握不住,和慕容复一般也着了魔。
      最后,惟有虚竹胡乱下一手,福至心灵,福缘深厚,于生死胜负之外,反得到解脱。
      此书行文已过半,读者全然想不到,此时还能在虚竹身上,另辟一片全新的自由世界,隐现出更为雪翻浪涌、惊涛拍岸的蔚然奇观来。
      虚竹武功极低,智力也不高,见识更谈不上,更兼是个“好生丑陋的小和尚”,上来一点也不出色,但不知为何,读者左看右看,上猜下想,怎么也不觉其有什么“丑陋”的地方,怎么都觉得他和郭靖一般憨厚可爱。
      虚竹的好处,在于他的内心全无成见,竹节一般的中空、内虚。
      因其“虚”,他不执著于生死胜败,能作解脱;
      因其“虚”,逍遥子传给他武功却少费许多手脚;
      因其“虚”,他能有胸襟容纳百川,拥抱世界,承受大际遇的大福气;
      因其“虚”,他本性中的纯良,可以在适当温度和土壤中茁壮成长。
      虚竹棋艺低劣,和师兄弟们下棋之时也是败多胜少,但却能不嗔不怨,胜败心甚轻,这一着不着意于生死,更不着意于胜败,反而勘破了生死,解了这一局珍珑。日后虚竹的命运,也由此得到了改变。
      虚竹忽然间拥有了逍遥子70余年修为的北冥神功,当上逍遥派的掌门人,他不喜反悲,放声大哭,此无贪无欲其实是极大气的模样,最能成就大事业。
      《金庸武学地图》之棋(2)
      覃贤茂
      金庸回忆当年他在《大公报》任职时,常与聂绀弩和梁羽生下围棋。金庸自谦“我们三人的棋力都很低,可是兴趣却真好,常常一下就是数小时。”
      “围棋这东西有趣之极,但就因为过于复杂,花的时光太多。学习与研究固然花时间,就是普通的下一局,也总得花一两个小时。”
      金庸对围棋的狂热,从他的第一部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中就能看到。
      陆菲青替文泰来送信给红花会,红花会为了表示重视,带他去见总舵主陈家洛,书中这样写道:
      大伙走向后院,进了一间大房,只见板壁上刻着一只大围棋盘,三丈外两人坐在炕上,手拈棋子,向那竖立的棋局投去,一颗颗棋子都嵌在棋道之上。陆菲青见多识广,可从未见过有人如此下棋。持白子的是个青年公子,身穿白色长衫,脸如冠玉,似是个贵介子弟。持黑子的却是个庄稼人打扮的老者。老者发子之时,每着势挟劲风,棋子深陷板壁。陆菲青暗暗心惊:“这人不知是哪一位英雄,发射暗器的手劲准头,我生平还没见过第二位。”眼见黑子势危,白子一投,黑子满盘皆输,那公子一子投去,准头稍偏,没嵌准棋道交叉之处。老者呵呵笑道:“你不成啦,认输吧!”推棋而起,显然是输了赖皮。
      把围棋子当作暗器来用,金大侠真是想得出来,真是迷恋围棋,已到了十段。
      ●围棋与悟性
      下围棋最讲究悟性,常言道:“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意思是说下围棋之人如不在童年成名,将来再下苦功,也终是碌碌庸手。
      “千变万劫”是围棋爱好者木桑道人的外号。木桑道人棋艺不算高,但爱好围棋。
      《碧血剑》中,木桑道人棋不离手,随时要找人和他下棋:
      笑吟吟的从背囊中拿出一只围棋盘、两包棋子,笑道:“这家伙老道是片刻不离身的。你怕了我想避战,推说华山上没棋盘棋子,那可赖不掉,哈哈,哈哈!”哑巴搬出台椅,两人就在树阴下对起局来。袁承志不懂围棋,木桑一面下,一面给他解释,同时不住口的吹嘘自己这着如何高明,他师父如何远远不是敌手。穆人清只是微笑沉思,任由他自吹自擂。围棋是易学难精之事,下法规矩,一点就会。袁承志看了一局,已明白其中精要。
      金庸此处虽是在谈围棋,但又何尝不是在谈武功和学问。
      后来金庸在一篇随笔《围棋杂谈》中还谈到围棋和木桑道人:
      围棋是比象棋复杂得多的智力游戏。象棋三十二子愈下愈少,围棋三百六十一格却是愈下愈多,到中盘时头绪纷繁,牵一发而动全身,四面八方,几百只棋子每一只都有关联,复杂之极,也真是有趣之极。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凡是学会围棋而下了一两年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废寝忘食地喜爱。古人称它为“木野狐”,因为棋盘木制,它就像是一只狐狸精那么缠人。我在《碧血剑》那部武侠小说中写木桑道人沉迷于棋,千方百计地找寻弈友,在生活中确是有这种人的。
      《金庸武学地图》之棋(3)
      覃贤茂
      围棋有时候也用来卜占凶吉,预测未来。
      《碧血剑》中木桑道人好棋到了痴迷的地步,围棋不仅是他人生的寄托,甚至还代表了他的喜怒哀乐,遇到大事情时,他甚至会用下棋的输赢来答疑解惑。
      《碧血剑》中,木桑道人要到西藏去干一件大事,即寻找其铁剑门掌门之宝的铁剑。此
      事事关重大,因为他的弟子玉真子为非作歹,武功又十分高强,也正在寻找铁剑,想挟制木桑道人。木桑道人对此事实在是没有把握,所以心中忧郁,此时他和袁承志下棋时,首先联想到的便是下棋的抢先手、死活等凶吉问题:
      又下数子,木桑在西边角上忽落一子,那本是袁承志的白棋之地,黑棋孤子侵入,可说是干冒奇险。他道:“承志,我这一手是有名堂的。老道过得几天,就要到西藏去。这一子深入重地,成败祸福,大是难料。”袁承志奇道:“道长万里迢迢的远去西藏干什么?”木桑叹了口气,说道:“去找一件东西。那是先师的遗物。这件物事找不到,本来也不打紧,但若给另一人得去了,那可大大的不妥。好比下棋,这是抢先手。老道若是失先,一盘棋就输得干干净净。原来对方早已去了几年,我这几天才知,现下马上赶去,也已落后。”袁承志见他脸有忧色,浑不是平时潇洒自若的模样,知他此行关系重大。
      木桑道人因为心中有事,要以围棋占凶吉,所以对此盘围棋的胜负看得很重,而袁承志总算是知情识趣,有意让木桑道人胜了此局棋,讨一个好的口采。袁承志乘机还对木桑道人恭维了一番,让木桑道人暂且忘记了心中忧郁之事:
      这时木桑侵入西隅的黑棋已受重重围困,眼见已陷绝境,袁承志忽然想起:“道长把这块棋比做他西藏之行,若是我将他这片棋子杀了,只怕于他此行不吉。”沉吟片刻,转去东北角下了一子。木桑呵呵大笑,续在西隅下子,说道:“凶险之极!这着棋一下,那可活了。你杀我不了啦!”又过了半个时辰,双方官着下完,袁承志输了五子。木桑得意非凡,笑道:“这些年来,你武功是精进了,棋艺却没什么进展。”袁承志笑道:“那是道长妙着叠生,变化精奥,弟子抵挡不住。”木桑呵呵大笑,打从心里喜欢出来,自吹自擂了一会。
      何足道号称“琴棋剑三圣”,琴圣是当之无愧,剑法却是平平,而对于棋道,小郭襄都能指点他,因而他只能算“痴”,而不能算“圣”。
      说他是棋痴,是因为他非常爱好围棋,爱棋成痴,下棋没有对手,居然会自己跟自己下:
      只见他缓步走到古松前的一块空地上,剑尖抵地,一划一划的划了起来,划了一画又是一画。郭襄大奇:“世间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剑法?难道以剑尖在地下乱划,便能克敌制胜?此人之怪,真是难以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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