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茶见了底,两个人意犹未尽,许灵起身又连斟了三碗,雁凌峰说道:“王兄当我是知音,雁凌峰不胜感激,说起来莫非真有缘分,我方才离此尚远,便在嘈杂声中听到了兄台话音,不可不说是寻声而来,‘知音二字,当之无愧!”
许灵道:“方才王小哥哥不是说‘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嘛,哥哥,这一篇正是诗经中的《伐木》,我名字的由来,所谓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
王安石听她一个及笄少女开口便能背诗,可见家教不俗,不吝溢美之词,也不与江湖中人讲究繁文缛节,道:“不知小妹叫什么名字?你即会背默诗经,又生得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当真叫在下......哈哈哈惊鸿一瞥啊。”
许灵见雁凌峰点头,笑道:“小女子复姓独孤,家祖赐名许灵。”
王安石颔首道:“果真钟灵毓秀,洒脱不俗。不错,嘤鸣之鸟尚求其友声,我王安石一介书生,能结识二位,当真不枉此行!”
雁凌峰摇头叹道:“惭愧惭愧,灵儿年幼,尚且通读诗经,我却不知介甫这两句是何用意,不过我心意挚诚,想必介甫定能知道!”
王安石笑道:“韩兄是坦诚之人,我一眼便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请你同坐。来来,咱们再尽一杯,茶……茶学生,续水。”
第二碗茶水入肚,三人才觉得茶香爽籁清发,沁透齿颊,当真酣畅淋漓,不逊于大醉了一场。天色不觉间全暗了下来,夜空之下,灯火显得更加明亮。王安石举头看了看月色,见明月妖娆,当空普照,他却兀自感叹起来,愁眉不展。
雁凌峰也不觉奇怪,想起自己有家难回,此地与大名府相距不足百里,中秋佳节尚且思念亲人,何况王安石父亲染疾,如今身在异乡,如何能不动思归之情,劝道:“介甫也不必太过牵挂,想必令尊不久便会痊愈。”
王安石摆摆手,道:“韩兄误会了,在下并非是为家父心忧。我看那明月如盘,普天同庆,心中却半点也欢喜不起来。这些年我随家父游历南北,所见所闻甚多,自负对天下大局别有一番见地。”
雁凌峰见他目光笃定,道:“介甫若不将我当做外人,但说无妨。”
王安石颔首道:“自澶渊之盟后,至今已有三十余年,我大宋委曲求全,得以和契丹互通友好,幽云之北勉强太平;可如今西贼乘势而起,党项人向来骁勇善战,继迁、德明已是一时英杰,如今元昊继统,更是妄为称帝,频发战端,此人雄才大略青出于蓝,却穷兵黩武,十年以来南征北战,麾下十八州袤土,兼有黄河之富,玉门之险,厉兵秣马,拥兵不下五十万,其志不在偏安啊!”
雁凌峰对王安石的话感同身受,恍然想起前些日父亲赶往西川,联络义士刺杀李元昊,而王安石一介书生,虽无行刺之力,但逢此佳节,世人都在赏月感怀,游灯享乐,他却独自忧国忧民,着实令人钦佩,意念及此,顿足说道:“一邦之主穷兵黩武,却将两国子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当真可恨!实不相瞒,家父数十日前曾与西北义士联手,同去刺杀元昊,可惜筹划不周,险些中了西贼奸计!”
王安石放下茶盏,惊讶道:“当真有此事?哎呀,侠义之举震烁古今,堪与张良击嬴政,庆忌刺王僚相比,果真英雄气概!敢问令尊如今安好?”
雁凌峰听他赞扬父亲英雄气概,自然觉得名至实归,道:“家父与众位义士全身而退,只可惜我辈江湖草莽,纵有杀敌报国之心,却绵力微薄,难成大事!”
王安石摇头笑道:“此言谬矣!这话应是我说才是,介甫一介书生,纵有杀敌报国之心,却无用武之地。一者我未曾考取功名,不能居庙堂之高,直言上谏兴利除弊;二者
第216章 忧国忧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