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只见这里乃是一个宽敞院落，中央建着一座甚为壮观的高楼，他们正走着的游廊正接上那座楼。李?便知这是正经的正堂所在，于是问：“这个楼倒有趣，叫什么名字？”
“掬月楼。”流芳笑笑道。
“这名字好。思诲，你觉得如何？”
杨思诲拿扇子打着手心，满面笑意地吟道：“‘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很是风雅！”
流芳听到他们的夸奖，倒也欢喜，甜甜一笑道：“多谢王爷、杨公子夸奖。”
众人说着话，已顺着游廊走到楼下。流芳立刻道：“请王爷和杨公子进来喝杯茶。”
李?就是要她府中到底走走看看，将那人想见而见不了的人与物全都看个痛快，岂会在此地逗留。于是道：“我们喝了茶来的，这会儿并不渴，还是趁这会儿日头好，多看一些贵府种的奇花吧。”
流芳无奈，远远地跟怀秀使眼色，怀秀翻个白眼，表示没有办法只能听他的。
流芳只得道：“既然如此，王爷这边请。”
一转头，正欲顺着走廊绕到楼后，却见步蘅带着青珠、陈檐，从容走来。她步伐轻而快，转眼间便来到，引着青珠、陈檐下跪拜道：“小女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李?盯着她的头顶，却迟迟不说“免礼”，步蘅自然不敢起。
流芳、怀秀不约而同地望向李?，只见他玉面沉沉，双眸冷冽，俱是奇怪——这裕王不久前才赠步蘅以珍珠，以示好感，今日前来按理说是为步蘅，怎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旁人见状，自是大气也不敢出，流芳不忿他让姐姐跪了这么许久，咳了一声道：“王爷，您忘了让我姐姐起来了！”
此言一出，真是语惊四座！
青珠、陈檐吓得差点没趴在地上，怀秀、步蘅都望着流芳，想笑不敢笑，想哭又没有眼泪。
李?亦是吃惊，杨思诲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王爷近来记性不大好啊……”
他这一笑，引得李?也笑了，便道：“是啊……近来，本王记性是不大好。叶姑娘可别见怪，快快请起……你们也都免礼吧！”
步蘅起身道声“岂敢”，而后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过来看看贵府中的奇花异草，没有打扰吧？”
步蘅道：“这些花儿啊，草儿啊，若有心，知道王爷来看他们，必然都极是开心。”
这话说得倒也漂亮，李?挑不出错来，便一笑了之。
步蘅便在前引路：“王爷请这边走。”
李?跟着她走出掬月楼，来到楼后的敞地上，便是怀秀、流芳平日里练功的地方，步蘅便转头往南走。
众人都跟着走，杨思诲却停住步子，微微偏一下头，暗暗发笑，而后才又立刻跟到李?身旁，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李?微一滞步，冷冷一笑，跟着步蘅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迎面一面粉墙，墙上一个月洞门。穿过月洞门，就见浓荫覆地，原来两侧俱是有了年岁的雪松树，松枝交织，地上便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虽是四月天里，亦令人身上生出一股寒意。
曲曲折折走了一阵，除了松树再没有见到别的树木，更别提奇花异草了。李?正要发问，却见一湾清流横在前面，清流那侧虽然依然是松林，地面上却隐隐有些红色。
走过去细看，只见地面上铺的那层红色原来是苔藓，鲜红的颜色，越往里苔藓生得越茂盛，红得也就越浓郁。
杨思诲啧啧称奇：“我活了二十年，第一见这种颜色的苔藓！流芳姑娘，这苔藓有什么名目？”
流芳道：“叫‘红毯子。”
杨思诲奇道：“这个名字有趣，有什么来历？”
流芳道：“我瞧它长得像红毯子，所以就叫它这个名字了呀。”
杨思诲笑得道：“原来这名字是小叶姑娘取的？那它原名叫什么？”
“没有原名。我爹爹说，我爱叫它什么，它就是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流芳说着一抬头，只见姐姐正扭着头望着自己浅浅而笑，便也灿然一笑。
怀秀在流芳身畔，只见步蘅这回眸一笑，真是眼波如水，秀眉长舒，上好羊脂玉似的脸上映着“红毯子”的淡淡红光，更是温柔纯净，娇美动人。
看到她如此，怀秀才想到她面对自己时，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而她对自己流露出最多的神情，又是什么样的？
他细细一想，竟想不出。只因她满脑子都是流芳纯真的眼神，粉扑扑的脸盘，秀丽的眉眼还有脱口而出的天真言语。
他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在很多时候都将步蘅和流芳重叠在一起了，竟没有一心一意地关注过步蘅。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愧疚，亦不敢再为寿王的事生她的气，在心内默默地道：裴怀秀啊裴怀秀啊，你将来是要和叶步蘅过一辈子的，一定要一心一意待她啊！
第二十九章 贵客登门，幽处奇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