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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飘零[2/2页]

上帝之手 提灯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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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周辛树睁大了眼睛,翻来覆去地看那朵花,“竟然还会变颜色呢,有趣。”
      “寄遥的意思,就是从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消息。”唐心心伸出食指,轻轻地在寄遥花的花瓣上拂过:“如果哪一天,寄遥花,黄了,你可千万记得要告诉我。”
      周辛树道:“一定。”
      唐心心看起来精神格外好,她嘱咐了周辛树很多事,从剪枝的方法、种子的挑选、施肥的时令甚至是诸多牵强附会的话语,多到周辛树这个好记性几乎记不住。周辛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问关于杨智的事,开始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启齿,只是安慰自己,明天再说吧。
      夏夜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留下来习习凉风,一直吹到心坎里。时间过得很快,眼神却流得很慢,一切都未可知。
      “你累了吧。”周辛树注意到唐心心微微有些喘气,“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
      唐心心道:“也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两人在沙发上并排而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窗外的风声。
      “你能抱抱我吗?”唐心心突然说,她似乎担心周辛树会错了意,眯着眼睛笑道,“你不要想多了,我的心不急,也不想吃你的豆腐。”
      周辛树点点头,他伸出左手,掠过唐心心瘦削的肩膀,然后轻轻落在对方的胳膊上。唐心心闭上眼睛,顺势倒在了周辛树的肩膀上,秀发随意垂下,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楚她此时此刻的表情。
      唐心心察觉到周辛树的姿势有些僵硬,道:“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就这样被你抱着,一直抱着……还记得那天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下着倾盆大雨,你就是这样抱着我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细不可闻。
      “眼看她笙歌繁华,眼看她逝如昙花,残霞替了灯红,何处车水龙马。”
      似乎有人在唱歌,歌声哀婉凄凉,就像一把生锈的刀,在慢慢切割着久远前的伤口。周辛树陡然睁开眼睛,歌声蓦然散去,毛毯从身上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原来是睡着了,那么唐心心呢,她离开了吗?她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本来是周辛树梦寐以求的事,可为什么达成之后,心里却充斥着失落呢。
      有人敲门,声音就像战阵上的鼓点般密集,这才是将周辛树从梦中惊醒的原因。
      由于睡姿不太习惯,可能是落枕了,后脑勺有些发酸,周辛树撑着脖颈走到门边。门打开后,外面竟然站着唐甜。
      唐甜满脸是汗,神色古怪,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怕是还未从昨夜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周辛树让开一条路,道:“吃早饭了没,进来,我给你做点吧。”
      唐甜一动不动,她扶着门框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都有些发白,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鼓足勇气说:“老大,你还不知道吗?”
      周辛树一愣:“知道什么?”
      唐甜目光闪烁,不敢迎上周辛树黑白分明的眼眸,她低下头说:“你去阳台那边,应该可以看见……”
      唐甜顿觉不妙,他转身往阳台的方向奔去,半路上膝盖撞到了茶几,也不觉得疼,打翻了一支玻璃杯。玻璃杯在茶几上滚着滚着,终于来到边缘,然后掉在地板上,碎成了一声轻响。
      楼下,一个熟悉的人影背朝上倒在小区中央的花坛前。
      厚实的人墙围绕着扩散在坚硬水泥地上的血迹,血迹的发源地是唐心心,她穿着最喜欢的鹅黄色连衣裙,头侧着,浸在血泊中的眉眼不喜不悲,只微微舒展着,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最后却没有等到春天的到来。
      女人的尖叫成了动乱的催化剂,保安虽然在尽职尽责地驱赶着围观群众,但是好事者仍然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聚集不散。
      周辛树站在人群之外,茫然地听着喧闹声愈演愈烈,他的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至此无法再往前半步,眼睁睁看着救护车缓缓驶进小区。周辛树远远望着唐心心脆弱的身子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然后车门关闭,隔断了所有的目光。
      当救护车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周辛树终于意识到唐心心很可能已经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了,他疯了一样追了上去,可滚滚车轮,哪里容得下半点等待。
      风迎面而来,就像刀子一样割裂着周辛树的脸颊,他一直跟在救护车后面奔跑,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奔跑,也不知道自己就算追上了救护车又能够做些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西雅最喜欢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辛树不太记得到了医院之后的事,包括但不限于苍白的墙壁和天花板,走廊黯哑的路灯,来来去去的担架和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
      唐心心从急救室推出来之后,立刻去了重症监护室,没有人理会呆若木鸡的周辛树,他就像木桩一样钉在地板上,除了原地不动以外,就没有别的任何工作。
      唐甜也赶来了,还有很多公司里的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将周辛树围在当中,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唐心心的现况。
      “堂姐她……怎么样了?”
      “唐总的手术顺利吗?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医生怎么说的?喂,你倒是说话啊!”
      声音刺得周辛树的耳朵好痛,他只是摇头,然后分开人群,准备逃离这个所在,却正好撞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老人纹丝不动,而周辛树却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辛树抬起头,见到了自己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唐心心的父亲唐朝,对方的语气很得体很平静,得体和平静中透露着要你命三千的杀意,他问:“心心为什么会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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