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饼子给扔回去。
“给你吃。”单礼张了张干燥的起了一层白皮的嘴唇。
“那不行。”老头摇着头,“看你这样子,不吃东西一定会死的。”
单礼被拖进来时,脸上全都是血,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丢在狱舍里。
“我,暂时不能死。”单礼闭上眼睛,刚刚说这两句话,好像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
老头这才把饼子使劲掰成两半,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用自己摇摇晃晃的老牙好容易啃下一小块来,吃的津津有味。
“和您打听个事儿。”单礼歇了片刻,支撑着靠坐在狱栏上。
“你说。”
“半月前,有一家子据说是红莲教的人,您见过没?”
“那咋没见过,唉哟!那个惨哟!”老头拍着大腿,“那老头看起来比我岁数都大,刚进来就被提审了,等晚上回来,浑身可没一块好地方了。
他那儿子,据说拘捕时脑袋碰石头上了,抬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就那么撂在哪儿。
嘴里还轻轻念叨了两句,我听着像什么‘梨儿、‘杏儿的,也不大真切。
不大一会儿,就断气了。”
单礼痛苦地闭上眼睛,片刻后,又努力睁开,“女眷呢?”
“女眷?咱这是男监,女监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唉,但凡进来的,没有外面的打点,哪个能熬下去啊……”
单礼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傻儿子醒了,咧着大嘴哭着喊爹,那老头忙拿着饼子哄他。
“乖儿,吃饼啊!吃饱了就不难受了……”
单礼的喉咙哽咽了,从紧闭的眼角划过一行清泪。
入夜,牢里的犯人都睡了。
单礼的牢房前传来锁链的响声。
犯人们心里好奇,却也不敢起身去看,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单礼被两个牢子架起来拖走。
刑审室里,四只火把在墙脚烧的噼啪作响。
有一身着官袍之人静静地背坐在阴影里。
“大人,犯人带到了。”
单礼被绑在柱子上,牢子避开。
嗤——
单礼突然笑出了声音。
“这时候了,你还能笑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笑总比哭好。”
单礼紧紧盯住眼前的人,“不是么,杜大人?”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杜咸。
杜咸点点头,“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红莲教的人,我也是没办法……”
“行了。”单礼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是傻子。杜咸,你告诉我,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杜咸仿佛有些受伤的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这么说?”
“别装了,杜咸!你明明知道我全家和狗屁红莲教没半点瓜葛,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单礼像只发狂的狮子怒吼着。
杜咸嘴角微微一抬,漫不经心地掏出帕子,擦了擦被单礼崩上飞沫的地方。
“单礼啊单礼,你拥有的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走我最爱的东西呢?”
“你最爱的东西?”单礼愣了片刻,突然更怒,“你把云淑怎么样了?”
“能摆脱你这红莲教余孽,她当然会很好。”
“你胡说。我不是什么红莲教余孽,你快叫云淑来见我!”
杜咸冷哼一声,“痴心妄想。红莲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你若爱惜云淑,就不要连累她!对了,先把这份和离书签了。”
单礼哪里肯签,他恨不得挣开绳索,狠狠掐住这个人面兽心的昔日好友。
“为什么要害我?杜咸!我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杜咸嫌恶地离他远了些,“单礼,你父母双全,家境殷实,比我这等年幼失去双亲、寄居他家的人不知好上多少倍。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抢走我的表妹?
你知不知道,表妹她当初是要嫁给我的?”
单礼愣住了,“就因为这个?”单礼摇着头,“云淑说她一直把你当做最好最亲的哥哥,她从来没说过要嫁给你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杜咸暴跳如雷,“如果没有你,表妹她一定会嫁给知根知底的我,就是因为你,我才不得不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投入他人的怀抱!”
“你这么害我,云淑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那我不管!”杜咸使劲一甩衣袖,“庆城天灾,你父母、岳父、云淑全都倾尽所有,替你造名,使你这等庸才能得个举人功名。
可你知不知道,庆城能够恢复的这么好,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我的付出!我才这里的县太爷!父母官!”
杜咸暴露了他隐藏在心底的所有黑暗。
他妒忌单礼的家庭美满、事业爱情双丰收。
他害怕单礼的好运气、好名气。
要不是在省城知府家赴宴,不小心听到知府有意将自己调离庆城,换有仁德之名的单礼来接任,他说不定还狠不下心来对单家下手。
第十三节 狰狞之面[2/2页]